韩正暗访水环境：问题在水里，根子在陆地上
面向“十三五”发展，市民群众最关注什么问题？今年7月，市人大财经委和国家统计局上海调查总队发布了上海“十三五”规划人大代表和市民调查问卷结果，在“需要提升的方面”和“最关心的民生问题”两个榜单上，“改善环境”均居于高位。
因水而生、依水而兴的上海，水环境，是最重要的发展基础之一，更是市民群众关注的焦点。水环境问题表现在水里，根子在陆地上，水环境治理，更是治污能力水平、产业结构调整、农田禽畜牧场治理情况的综合反映，与人口、产业、安全和综合环境息息相关。
连日来，针对全市水环境治理等环境工作中的突出问题，市委书记韩正深入部分群众反映强烈的地区，继续开展不打招呼的调研。
“一切工作，都要直面问题、实事求是。”
8月20日早上，韩正和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尹弘，轻车简从前往青浦区。上海现有河道2.66万条，长2.53万公里，其中十分之一在青浦区，青浦中小河道的整治成果，事关全市水网的水体质量。
韩正来到骑龙港，这里是徐泾镇整治难度最大的河道之一。沿着河道走一走，可以看到整治工作推进比较艰难，两岸活禽交易、肉类加工、餐饮服务店面云集，有些企业还拉起铁丝网，堵住了沿河道路。虽然当天潮位比较高，但一些单位的污水直排口依然裸露在水位线之上，触目惊心。
接到临时通知赶来的市、区水务部门业务处室负责同志对市领导坦言，虽然全市城镇污水处理率已达到89.8%，但这个数据，只是基于市区两级职能部门管辖视野范围之内的数字。现在，城郊结合部“城中村”现象突出，小企业、小作坊聚集，污水混排甚至直排现象严重，农村地区禽畜牧业量大，污水处理很分散，部分地区中小河道环境问题非常突出，防不胜防，有些问题尚不在我们的统计和管理视野之内。
“基础数据对于下一步决策和工作十分重要，一切工作都要直面问题、实事求是。”韩正说，必须清醒地看到，全市部分地区中小河道问题日渐突出，影响了水环境的整体提升，主要原因之一是全市各方重视不够、合力不够。“虽然大江大河治理有成效，但中小河道整治更需要决心、更需要合力、更需要功力。”
“水环境治理，纳污截污是根本。”韩正说，一方面要对正常排放进一步截污纳管，另一方面对违法违规、不符合产业规划的排放，必须严格关、停、淘汰、拔点。这项工作“十三五”期间必须有具体目标和清单，一定要有黑名单制度，并向社会公布，接受媒体和公众监督。与此同时，严格执法、严格监管、严肃问责，必须在体制、机制和责任体系等方面进一步完善。
“我们的各项工作，承诺之后，必须兑现。”
“生活在水边，就盼水质好。”
不打招呼的调查研究，也要去看看远近闻名的好典型，看看常态究竟是怎样的，好经验究竟来自哪里。
8月20日中午时分，突然下起了雨。韩正撑着伞，走进青浦区朱家角镇张马村下属的自然村莫家村。沿着贯穿全村长逾1公里的莫家村江，所见之处，让人神清气爽。村里没有豪宅大院、雕梁画栋，只见一座座朴素整洁的农家院落充满了生机。沿着清澈的河流，大树成荫、绿草菁菁，一派久违的江南水乡清丽景象。
正走着，韩正看到一位阿婆在亲水平台边洗碗，便走上前去打招呼。“阿婆，侬在河里洗碗啊？”“是啊，先在河里洗，然后到龙头水过一下就好了。”“洗得干净吗？”“当然洗得干净，我们还洗衣服呢。以前水脏时不行，现在可以了。”
正聊着，围过来几位村民。大家一看是韩书记，都挺高兴。一位村民自报家门在巴士公司工作，她告诉市领导，自己在河边生活了40多年，小时候河水很清，后来村里发展起来，各种污水往河里直排，河水变得很脏。自从村里开始整治这条河，一切又变得好起来。
另一位阿婆告诉韩书记：“生活在水边，就盼水质好。你们一定要把水质管管好，我们农村人说，用龙头水心疼的。”韩正笑着说：“阿婆这话实惠的，一定要把水质管好。好的环境就是要保持。”
张马村有6个自然村，602户人家、2000多人，外来人口约200人。村里环境大为改善，得益于青浦区将这里列为区级美丽乡村建设试点，尤其是市区两级职能部门协作推进水环境综合治理。这项治理坚持从源头治起，全村河道全面清障，沿线违章建筑全部拆除，污水处理实现全覆盖，8公里长的河道集中疏浚、连片整治，新建护岸、打通断头浜，两岸打造河道林网和公共亲水空间。村里还制定了《村规民约》九条，培育村民自治意识，让大家共同参与到公共环境的维护中去。
走到村子另一头时，张马村村党总支书记朱惠根闻讯赶来。1964年出生的他，晒得黝黑、一头白发，从村主任干到村支书，在这个村子里已工作了近20年。韩正详细询问村里的运行情况，朱书记告诉市领导，水环境整治主要靠市里区里全力支持，张马村财政不算很宽裕，但还过得去，最重要是村里环境好了，村民就满意了，烦心的事情就少了。
“你说得对，基层工作，最根本就是让群众满意！”
“黄妈妈的心愿，一定要合力实现。”
今年1月25日下午，市人代会浦东代表团全团审议现场，德甄代表讲述了合庆镇勤奋村村民黄月琴老妈妈的心愿，年逾七旬的黄妈妈含着眼泪对她说，希望自己有生之年，看到合庆镇的环境能够改善。这件事情，一直记在韩正的心头。8月20日下午，韩正悄悄来到合庆镇，实地察看前一阶段整治工作有没有进展、下一步还需要重点抓哪些方面。
合庆镇位于浦东新区东部，区域面积41.97平方公里，下辖29个行政村，户籍人口5.5万，来沪人员10万。行驶在该镇郊环外区域，沿途看得出整治工作正在进行，一些违法建筑正在拆除，一些河道正在疏浚排管。然而，种种现象显示，许多问题积重难返。
道路颠簸，断头路、颠簸路、转弯路，让人晕头转向。即使不开车窗，已经能闻到一股股异味。河边、林间和居民区中，小作坊小工厂毫无秩序地出现在各个角落，从堆放的货物分析，大多数是化工产品。养猪场和居民区混杂，拾荒者聚居的“地窝”随处可见。许多河道由于大量工业和生活污水排放，已经变成奇怪的鲜绿色，蝇虫肆虐，有些河道几近干涸，污泥见底。
车子在一大片违法建筑前停下，有些企业在这里经营仓储生意，集装箱已成规模。走进去，并无人阻拦，察看散落在地的货品，有些是食品原料，有些是化学品添加剂。一个工头模样的人不知来者是谁，他告诉韩正，自己也不知道这片仓储是什么性质，反正都是层层转租，仓库里不少是五金建材和服装。
走进另一片违法建筑仓储，这里的景象更让人揪心，大量油漆等易燃物品成堆，一头连着一个规模不小的汽车仓储，一头紧靠着江堤，一旦发生事故，后果不堪设想。经查，这些违法建筑的背后或多或少有着权力部门的身影，甚至有些违法建筑直接隶属于当地农发局、海塘所。
韩正来到黄月琴老妈妈居住的勤奋村，村党总支书记黄慧萍有些意外。她对市领导说，自己在这个村子里已经干了近9年，深深了解村民的无奈和期盼，基层干部全力以赴，但许多工作非常吃力。“这么多年来，刮什么风会来什么味道，村民都一清二楚，臭的是养猪场味道，酸的是化工厂味道，各种味道简直让人感到四面楚歌，河道更是一塌糊涂。居民盼整治已经盼了许多年，好在现在有了整治计划，一件一件做，再难也要做。”
“合庆镇的整治，必须靠市、区、镇、村一起努力，一件一件事情去梳理、去推进、去落实、去解决。黄妈妈的心愿、当地群众的心愿，一定要合力实现。”韩正强调，违法现象必须取缔、安全隐患必须消除、脏乱差必须改变，该追究责任的必须追究责任。接下去，要在合庆镇召开现场会，层层落实整治责任。
8月22日上午，韩正主持召开“十三五”规划编制环境专题座谈会。韩正说，环境问题不仅仅是环境的问题，也不仅仅是经济问题，而是一个重大的社会和民生问题。环境工作，必须放在全市“十三五”经济社会发展重中之重的位置，放在最重要的议事日程上。
现阶段，必须围绕能做、可做、必须做的事情，有针对性地解决问题，解决广大市民群众最期盼、对上海整体发展有影响的问题。“要从解决问题入手，为市民创造更好生活环境。任务相当艰巨，但难题必须直面，越难越要解决！”
“我们突出水环境治理，是因为水环境问题很特殊，问题表现在水里，根子还在陆地上。”韩正说，水环境治理是综合治理，必须集中研究、综合施策，“十三五”期间要拿出具体目标，公开指标体系。“这个指标体系必须是科学的，反映在广大市民的切实感受上，指标与感受，必须两者结合、两者同步。不然，只说指标好了，群众却没有感受，这样的指标是不科学的。”
（图片摄影：陈正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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