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援疆干部的自述:上海是一个于我有恩情的城市

10.02.2017  21:38

  编者按:作者大学毕业后志愿参加西部建设,在边疆奋斗了10年,从一名农村孩子成长为一名国家中青年干部。虽然并未正式在上海长期工作生活,但在他记忆中,上海是一座充满温暖的城市,让我们通过他的故事,感受上海的“温度”。

   赴沪途中:上海母女一路主动照顾

  故事还得从2000年初说起。面临大学毕业,为了找工作,也为了体验一下大上海的魅力,我和同学卢弟从西安出发,坐火车去上海。

  记忆中当时在去上海的火车上情绪是饱满的,也是兴奋的,因为即将看到“道听途说零碎已知”和“整体与细节未知”的上海。在邻近座位上,是一对母女,上海人,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至今难忘。女孩叫芸,二十岁多一点,算是同龄人,让人一看就是美丽善良的姑娘,母亲慈眉善目,一开口笑呵呵的,给人非常温暖的感觉。

  我现在记不起是如何和她们对接上话语的,但是给我至深印象的是母女对我们两位“穷学生”一路上的照顾,她们是因为买不到卧铺又赶着回去才买了硬座,我和卢弟则是省吃俭用买的硬座。她们随身带了许多水果和点心,分给我们吃,听说我们去上海找工作,而且我还是第一次去,母女一路给我们讲上海的情况,交通情况,人文情况,治安情况等等,非常详细,并给我们留了家里电话和地址,说到了上海有困难就和她们联系。一路上非常开心,未到上海,已被上海人的浓郁情感所温暖,从那一刻起,一个城市因人而温暖的印象就一直保持到现在。

   上海初印象:饭店老板免费加餐

  到达上海的当天晚上,我在宾馆附近一家上海饭馆吃饭时,看了看菜单,虽然价格都还不算高,但自己还是只点了一份比较便宜的雪菜肉丝面。在厨师做饭期间,我问女老板第二天招聘会的具体地址以及如何走,老板问了我的情况,一看我是个学生,而且第一次来上海,又瘦得厉害,当年我176cm的个子,体重不到60公斤,瘦是在学校有点小名声的。她就用纸给我写下了路线和所乘车辆以及如何换车,非常暖心。

  特别让人感动的是,就在我吃完第一碗雪菜肉丝面后,看我好像没有吃饱,她又给我加了一些面和菜,却给我算一份钱。这种体贴,在那个寒意未散的季节,在一个未深入了解的城市,特别让人感动,而且这种美好的记忆一直伴我到现在。

   结缘恩师:一辈子的情谊

  在招聘会上,看了几家法律类行业,都不太满意,直到遇到了恩师——上海市明立律师事务所主任陈明皓。他带我参观了律师事务所,和里面的人一一介绍,然后就回到他的办公室,关了门,就我和他两个人。他让我完全不要有顾虑,好好谈谈将来我到上海后的想法或打算。我说的多,陈老师说的少,他静静在那里听着,并就关键点给我提示,比如,他问我,做公益律师事务所这个想法非常好,但是钱从哪里来呢,如果没有可持续的收入来源,如何才能更好服务公益、服务社会。记得他说:“……小赵,如果你决定毕业后来咱们律师事务所,我非常欢迎,你来后呢,由于你还没有律师证,你就先协助大家工作,主要是协助我,同时复习备考。我给你三年时间,在三年里你一定要考过。在你通过律考前,我给你负责安排住宿……你也不要急着表态,回去好好考虑,离毕业还有几个月,如果中间遇到更好的工作,我尊重你的选择。”

  临别前,陈老师塞给我一个红包,里面是1000元。我坚决推辞不要,他佯装生气地说:“再不收下我生气了,这是所里的规矩,给新人的,大家刚来时都有。”那时的1000元,在一个学生眼里不是小数目。我一直怀疑陈老师说的不是真的,估计他怕我不收才编了这样一个理由。在后来十几年的来往中,他总是提起我当时瘦的厉害,面色苍白,总是鼓励我多吃饭,多锻炼身体。与陈老师一辈子的情谊,就从那一天开始的点点滴滴中结下了。

   做律师还是援疆?

  如果说顺利的话,按理就到上海工作了。后来,一件事情改变了我的一生。学校根据国家安排,鼓励学子积极参加支援西部建设。看着、听着宣传介绍,自己的心渐渐变得不安分起来。恰恰是这个时候,新疆一个单位来学校招人,我就想去试试。与时任干部部门负责人赵老师见面了,他带走了我的简历,并留下话“如果想好了,你就给我打电话,到时我们把就业协议书给你寄过来,履行完相应手续后你就可以来工作了”。

  去上海做律师,还是去新疆做公职人员?我给上海的陈老师去了电话,说了自己的艰难抉择,他说表示理解并完全尊重我的决定。通过电话后,我怕自己在电话里没有说清楚,又写了长长的一封信,发邮件给了陈老师。收到邮件第二天,陈老师就给我通了一个长长的电话,大致的意思是:他理解我的心情,同意也倾向于我先到艰苦的地区去锻炼自己,并说一个人只有经历了艰苦,才能更好地开拓未来。最后,陈老师说了一句让我一生感动并受到激励的话:“小赵,我把你当自己的孩子,只要你好好干,本质不变,老师这个律师事务所永远为你敞开,随时欢迎你过来”。在陈老师的鼓励下,我下定决心,报名支援西部建设。

   恩师病逝爱与正义永存

  2011年在上海和陈老师见面。那是毕业11年后第一次见面。陈老师明显老了,也瘦了许多,后来我才知道,2011年他身体已经生病,但怕我担心没有告诉我。

  2012年,陈明皓恩师因病逝世,永远离开了他挚爱的法律事业、永远离开了他放心不下的妈妈、孩子和他的亲朋。

  在上海处理丧事期间,在追悼会上,在安葬仪式上,我再次见证了恩师的大美人格,很多朋友,包括以前案件当事人,纷纷从外地、从国外赶回来,听着这些叔叔阿姨们对他为人处事的赞誉,我们这些晚辈们学习了很多很多,我也看到了一个法律人的坚守,为正义的坚守。对于一个从高中起就开始在外独立的人,尤其是工作后面对复杂的工作和社会,如果没有他的鼓励和教诲,自己恐怕不会走到今天,或许中间还会犯很多错误。

  每次来上海,从准备出发开始,都有一种暖暖的情感。因为,上海是一个于我有恩情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