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琴童人数一路飙升 谈考级则“变色”为哪般
“参加钢琴考级是否必要?我只举个例子——有一次我监考,一个孩子的指法一看就是老师教得不对,再这样学下去就坏了,我当时就果断在他的评定书上写道:建议更换老师。”在上海音乐家协会钢琴专业委员会主任唐哲看来,虽然很多人在抨击考级的功利性,但真正功利的不是考级制度本身,而是部分对学琴目标认知不清的家长和教学中存在误区的业余教师。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考级并不单纯是测试考生学琴的成果,同时也是对现今业余钢琴教育水准的检验和校正。
尽管比去年减少了几百人,上海音乐家协会今年报名钢琴考级的人数还是达到了17000人。26年来,钢琴考级人数从2000年的突破2万人,一路飙升至23000多人。虽然2010年跌破20000人,但琴童的基数之大,在所有乐器里始终领跑。
上海冬日的午后,空气里夹杂着冷冽的风,把太阳照耀出的一点暖意吹得烟消云散。记者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采访了海归钢琴教授唐哲。被问及“学生每年只弹三四首考级曲目,他们可能压根儿没弹过其他曲子”、“考级只是一门‘生意’”等颇受争议的“钢琴考级热”等话题时,当了十几年评委的唐哲颇有些激动:“以讹传讹才会有越来越多的误解,说到底,人们对考级、对钢琴学习的理解存在太多误区”。的确,由于业余学琴的人群基数庞大,少儿、成年白领和不少老年人都在学琴,几乎每个学琴者都会面临同样的困惑,要不要考级呢?其实,考或不考,问题都在那里。
考级的意义是检测是劝导
过去,学琴的过程似乎要用“痛不欲生”来形容:每天练琴数小时,弹奏的都是枯燥的练习曲;老师、家长在一旁木尺“伺候”,弹错一个音就免不了受皮肉之苦……更多的家长为了不让孩子“重蹈”自己的“覆辙”,偏向于选择更加宽松的教学环境,也开始注重孩子的个性化发展,“重学习不重考级”成为一种趋势。
另一个令家长们“谈考级色变”的原因,由来已久。1996年,钢琴十级证书不再被列入中考加分项目,一些原本冲着加分去的考生们失望之余也松了一口气,“妈妈再也不会逼着我考级”。不能加分了,很多家长的考级热情减退不少。
在唐哲看来,考级并非“可有可无”。随着学琴人的基数越来越大,钢琴培训界也日趋鱼龙混杂,甚至有些“名师”打着“送你去国际大赛”的幌子理直气壮地越过考级防线。“官方考级的考官都是上海有长期一线教学经验的资深教师”,考级的意义,不仅是检验琴童阶段性学习成果,同时也是对老师教学水平的检测,对个别心态失衡的家长的一次劝导。
为考级而学琴,太荒谬!
考级的意义在于检验孩子的阶段性学习成果,并非钢琴学习进度大赛。有些家长盲目攀比,看到别人家小孩考了5级,自家考了2级的孩子也不能落后,干脆跳级,5级之后跳8级,急得不行,甚至有“小四”之前考不出10级就没完成任务……完全不尊重孩子自身发展规律,也不尊重学习规律……还有些老师为了凸显“教学成果”,专注于教考级曲目“速成”,乐理等基本不教,等到考级前才让孩子临时突击一下应考。
对于这样“着急”的家长和老师,专家强调的是,钢琴学习要回归初心。学音乐的初衷,是让孩子接触、享受音乐艺术,教学中也应该以让孩子全面发展为目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学钢琴是最好不过的教育课程——弹琴过程中,左右手的配合加速左右脑发育;听经典曲目能养成良好气质和审美品味;独门独户里的独生子女,也可以通过从小独立参加考级培养自信和社交能力……“如果功利性太强,一门心思只练考级曲目,考不过就抱头痛哭,那些孩子和家长都没有停下来用心感受音乐本身,真的太可惜。”
回归初心:学音乐为了人的发展
其实除了考级,在钢琴学习中还存在不少认知上的误区。比如:业余弹得再好,也不能成为钢琴家。错了,唐哲教授告诉记者:在世界著名钢琴赛事范·克莱本的获奖名录上,有一位哈佛数学系学生凭哥德堡变奏拿到第三名;一位加州中学德文老师拿过第一名。德文老师当时弹的是“拉三”(拉赫玛尼诺夫第三协奏曲),给担任评委的唐哲留下了深刻印象,真是“高手在民间”。
与顶尖高手不同,更多孩子是在家里没有人懂钢琴的情况下开始学琴的,那么从第一步开始,钢琴老师的选择,甚至琴的选择,都充满了对家长和孩子的“考验”。比如,很多学琴的孩子都有体会,第一堂课,老师会教你“慢练”,意在让每个音节都清楚发声,锻炼到每一根手指,也是培养耐性的一种方式。但如今这“慢练”成了许多老师的“杀手锏”,似乎任何曲子都要“慢”才彰显功力,这就是一个误区,唐哲说:“曲子本身有它的情绪,快的曲子就应该快弹,就要有饱满的激情,弹到疯了一样。培养耐性用别的什么方式不好,没必要靠慢练!”
国外那些成功的例子不一定适合中国孩子,单纯归结到“考级扼杀原创性”上也有失偏颇。也许国内音乐教育应该思考的是如何更加高效地有针对性地培养不同资质的孩子们,而不是拘泥于争论一个制度该不该消亡。音乐不是为了弹奏,而是为了人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