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媒解析珍珠港事件教训:盲目排外或给美带来灾难
日本外交学者网站12月8日发表题为《珍珠港事件的教训:恐惧本身,彼时与现在》的文章,编译如下:
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驻扎在夏威夷的美国海军。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敦促美国国会宣战,称12月7日为“国耻日”。
的确如此。珍珠港遭受的袭击震惊了美国人,促使美国加入第二次世界大战。它还促使美国西部各地围捕日裔美国人并把他们关进集中营。珍珠港事件激起了全国上下团结一心,但也在美国引发了令人不安的反日种族主义和恐惧情绪。这2点应一起得到铭记,尤其是鉴于美国政治论调的当前趋势是将一个人群整体妖魔化——这次不是基于种族,是基于宗教。
珍珠港事件以来74年间的变化(特别是美日关系的变化)引人注目。这2个国家曾经是敌人,如今在政治上、军事上和经济上紧密交织。连2个国家的普通公民也都互有好感。2015年的一项皮尤民意调查发现,68%的美国人非常信任日本人,75%的日本人信任美国。而要知道,珍珠港事件中有2400人遇难,随后的太平洋战争中双方又有成千上万人丧生,美国曾用原子弹轰炸广岛和长崎、占领日本并强制实行政治变革。战后,两国关系并非必然友好,事实上,上世纪整个80年代和90年代初,当日本经济复苏并勇往直前时,美国人曾像如今有些人嘲笑“中国制造”那样害怕和嘲笑日本制造的汽车。
舆论怎么会转变得这么快呢?
西奥多·盖泽尔的情况颇能说明美国舆论、尤其是针对日本的舆论从种族歧视、愤怒与害怕向同情与合作的转变。盖泽尔(或称苏斯博士)是著名的美国漫画家兼作家。上世纪40年代,他是纽约报纸《下午报》的社论漫画家,在那上面画了400多幅政治漫画。这个人以《戴帽子的猫》出名,其战争初期无数有关德国人和日本人的漫画作品明显带有种族歧视色彩。
珍珠港事件的两天前,《下午报》刊登了盖泽尔的一组漫画,把希特勒描绘成街头手摇风琴师,日本则是宠物猴子。希特勒躲在一个角落,被一根绳子拴着的猴子把手中的杯子举向一只头戴光闪闪帽子的鸟,貌似是美国。猴子被打发回希特勒身边,它问:“主人!他们不肯照办,我该怎么办?”
盖泽尔对日本人以及日裔美国人的看法辛辣尖刻、令人厌恶。他支持关押日裔美国人,有人引述他的话说:“但眼下,日本鬼子把斧头砍向我们的脑袋,而我们似乎该笑嘻嘻地呼唤‘兄弟!’这是一种无比软弱的战斗口号。如果我们想赢,就必须杀日本鬼子,不管这是否会让(著名的和平主义者)约翰·海恩斯·霍姆斯感到沮丧。往后我们可以跟那些剩下的人交好。”
但战争结束后,盖泽尔的语调变了。1953年,他访问了刚结束被占领状态的日本,并获得灵感创作了儿童绘本《霍顿与无名氏》,讲述一头名叫霍顿的小象发现了生活在一粒灰尘上的无名镇。这个故事反复提及的格言是“人就是人,再小也是人”。该书在盖泽尔访日的次年出版并题词献给一位日本朋友,据广泛认为,它犹如一则寓言,暗指美国在战后对日本的占领以及日本在这个过程中的重生。为盖泽尔写过传记的托马斯·芬舍表示,盖泽尔还通过无名镇镇长的话影射了广岛事件,这位镇长说:“那只黑屁股小鸟落下来,我们跌下去,摔得很惨,所有钟表都停了。”
盖泽尔不是唯一在战争结束后改变看法的人。不知道他是否曾着手处理自己当年强烈支持关押日本人一事,但美国最终这样做了。1980年,吉米·卡特总统授权调查罗斯福的拘禁令(第9066号行政命令)是否合理。战时平民搬迁和拘禁委员会(CWRIC)没有找出什么证据证明被关入集中营的日裔美国人不忠,在其最后报告中建议美国政府进行赔偿。
1988年,罗纳德·里根总统做了这件事。《公民自由法案》承认当年的拘禁计划侵犯权利,为此道歉,并指示政府不仅支付赔款而且投资于教育活动以便“让公众了解对这些人的关押从而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此外,该法案表示,当年的拘禁“主要起因于种族偏见、战时歇斯底里和政治领导不力”。
偏见、战时歇斯底里和政治领导不力恐怕将再次引导美国走上一条黑暗道路。
今年11月,弗吉尼亚州罗阿诺克市市长在抗议叙利亚难民到他的城市安家时荒谬地引证了罗斯福的拘禁集中营。“我想起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在珍珠港遭到轰炸后感到不得不隔绝日本侨民,如今(“伊斯兰国”)危害美国的威胁似乎跟当年来自敌人的威胁一样真切和严重,”戴维·鲍尔斯写道,表现出一种无视现实的亘古不变的歇斯底里。
珍珠港日前夕,贝拉克·奥巴马总统向全国人民发表讲话,在加利福尼亚州圣贝纳迪诺发生貌似受“伊斯兰国”思想激励的袭击事件后竭力安抚美国人。在讲话中,奥巴马呼吁美国人不要“把这场战斗定义为美国与伊斯兰教之间的战争,致使相互为敌”。电视名嘴和总统候选人(包括落选的候选人)迅即提出批评。迈克·赫卡比说:“大家能否想象罗斯福走到国会面前说,‘我们昨天在珍珠港遭到了袭击。我真的不想谈论是谁干的,但是你们要知道,我们只想说,他们是帮坏蛋,他们是恶棍。’那么,请问总统,是谁干的呢?好吧,我们不想谈这个,因为我不想让你们对日本人产生丝毫反感。”
他们可以指摘奥巴马拒不归咎于伊斯兰教,指摘他措辞谨慎小心,但正是罗斯福的不慎重导致了把忠诚的美国公民关进沙漠里的集中营。恰恰是罗斯福在第一次就职演说中所斥责的恐惧(“……我们唯一必须恐惧的是恐惧本身……”)在他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任期中把他推向不光彩的结局。
我不明白,难道团结一心的代价必须是恐惧吗?(编译/何金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