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上海没山歌? 到伲青浦田间来听"田山歌"

29.03.2016  08:16

  图片说明:王叶忠、吴其惠、吴阿妹、张永联(从左至右)在田野上唱起田山歌《十二样生肖》。本报见习记者海沙尔摄

  东方网3月29日消息:谁说少数民族地区才有山歌?上海也有!上海虽无大山,但农耕时代长期的稻作生产和水乡生活孕育出田山歌。在青浦区练塘镇泖甸村,记者拜访了四位田山歌的传承人。他们站在一片油菜花田边,唱起了落秧歌《十二样生肖》。歌词由十二种花名和十二样生肖串联而成。在风里,老人们一唱一和,声音高亢悠扬。

   歌虽好传承难

  田山歌曾流行于上海青浦、松江、金山、奉贤等郊县,最早可追溯到春秋时期的吴歌。每当插秧、耘稻、耥稻时,一人领唱、众人轮流接唱,结构独具特色。一个田山歌歌队分为头歌、嘹歌和卖歌,有唱有和。

  唱头歌的叫张永联,今年79岁,是田山歌的国家级非遗传承人;唱嘹歌的是78岁的吴其惠和65岁的王叶忠,唱卖歌的是72岁的吴阿妹以及记者此行未能碰到的77岁的吴阿多,听说他们是目前青浦唱得最好的一支田歌队。

  张永联17岁开始跟着父辈唱田山歌。后来,他和吴其惠等人组成一个歌队,一起唱歌一起劳作。文革期间,田山歌被禁唱,慢慢就被人们遗忘了。再加上种田的人越来越少,田山歌自然丧失了生存环境。如今,张永联和他的歌队很少唱山歌了。歌队的人年纪大了,高亢嘹亮的田山歌唱得也大不如前。

  2008年,濒临消失的田山歌作为吴歌的扩展项目被列入国家级非遗名录,田山歌传承基地被建立起来,张永联也终于找到了几个徒弟。

  王叶忠是张永联的徒弟,2010年拜师开始学习田山歌。两年前,张永联的山歌队里一位歌手因为年事已高无法继续演唱,王叶忠就顶了上来。他们偶尔一起登台演出,参加各地的民歌节。

  今年53岁的杨晓峰在练塘文体中心工作,他也是张永联的徒弟。他告诉记者,田山歌很难学,音很高,拖音很长,传承起来很容易变味。杨晓峰目前在青浦一所希望小学教唱田山歌,他有36名小学三年级学生。歌虽然不难,但孩子们要先学沪语,再学演唱。目前为止他们只学了一个学期,暂时还无法上台表演。但杨晓峰说,这至少是一个开始。

   唱旧曲忆往昔

  目前,田山歌仍被传唱的曲目非常有限,记者只好从书本和录音里去寻找田山歌旧日的踪影。

  在闵行家中,77岁的上海音乐学院教授黄白搬出一本厚厚的1998年出版的《中国民间歌曲集成·上海卷》。黄白说,田山歌在杭嘉湖一带种稻子的地方都有。“人干什么事儿总要有点呼声出来,是一种劳动的节奏,也是一种交流。因为插秧一直弯着腰很费力,农民们需要解除疲劳,一群人里头就会有一个头歌开始唱起来,高亢嘹亮,其他人跟着应和。

  黄白从小就喜欢民间戏曲、民歌小调。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在上海音乐学院念书时,她和同学们经常去码头、农田劳动,接触到许多民歌、地方戏。她说:“我自己的体会就是,人民群众创造物质财富的同时就创造了精神财富。他们中很多都不识字,但他们口传心授,把这些精神财富保留下来。

  黄白不久前刚动过一次心脏手术,但她唱起田山歌来毫不马虎。她唱起流传于苏州吴县的几句山歌:“山歌勿唱忘记多,我搜搜索索还有十万八千九淘箩,吭嗨吭嗨,扛到吴江东门格座垂虹桥浪去唱,压坍仔格桥墩塞满东太湖。”黄白说,这几句像是个引子,接下去就是长篇叙事山歌《五姑娘》。许多山歌都由这几句开头。

  田山歌除了劳作时众人配合轮唱的大山歌,还有闲暇时演唱的小山歌,小山歌多讲述民间流传的爱情故事。黄白唱起私情小山歌《郎唱山歌像铜铃》,“郎唱山歌像铜铃,风吹铜铃姐来听,听侬山歌娘要骂,不听侬山歌就要断私情。姐妮生来白皑皑,新挑头路两分开,黄杨木梳当头骑,茉莉花一朵引郎来。姐在河边淘米汰咸菜,两条鲫鱼游拢来。鲫鱼成双能容易,小姐妮成双能犯难。

  黄白曾经从青浦一个小女孩那儿听来一首对山歌,一问一答,是关于鸟的。“啥鸟飞在瓦楞里,啥鸟飞在房子里,啥鸟飞在青草里,啥鸟飞在太湖梢。麻雀飞在瓦楞里,燕子飞在房子里,野鸡飞在青草里,野鸭飞在太湖梢。

  唱完,黄白轻轻叹息,会唱这些歌的人越来越少了,田山歌的往日已不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