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影"当歌 人生几何——在影视剧里听上海老歌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最……”，几乎同时，这首歌在两部当红电视剧中被唱起，这首当年周旋演唱的《月圆花好》再燃人们对上海老歌的兴趣。

　　《夜上海》、《明月千里寄相思》、《四季歌》、《天涯歌女》……上海“老歌”其实并不老，这些歌曲一直被反复翻唱着。

　　 团圆美满今朝最

　　凡是关于老上海的影视剧，必有舞厅歌女；舞厅歌女唱得最多的要算经典的《夜上海》、《夜来香》，或者是轻佻的《假正经》。相比之下，《月圆花好》算是古典而旖旎的。尤其是“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最……”，这开头一句充满古诗词的意蕴。

　　在前阵子的热播剧《北平无战事》中，《月圆花好》反复出现，银行家贵妇唱，飞行员唱，革命同志也唱。据说，编剧选用此曲是因为它最符合全剧的意境，剧中人物颠沛流离，团圆美好是他们共同的美好愿望。周旋的唱腔娇媚婉转中带着一丝丝寂寞哀愁，这样唱法由银行家夫人、曾经的名伶来照搬还算合适，但是，当一班男飞行员在去法庭的路上唱起来就有点让人觉得奇怪了，甚至，当这首歌用于表现男主和男配的革命情谊时，不能不让人哑然失笑。“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最”，这第一句的确适用性很广，谁唱都很好。可后面的歌词是，“清浅池塘，鸳鸯戏水；红裳翠盖，并蒂莲开；双双对对，恩恩爱爱；这园风儿向着好花吹，柔情蜜意满人间”，很儿女情长、绮丽风情，跟干革命的铿锵慷慨怎么都搭不上调。

　　有人因为看了此剧，喜欢上“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最”这一句，在元旦的时候，他准备发个视频链接到同学圈里，作为新年祝福。他特地找了彭丽媛版的，大气、端正、喜庆，可是，当他完整地听完这支歌，他放弃了。他怕给人误解了，现在不是有一种说法：“老同学聚会，拆散一对是一对。”他的顾虑不是没道理的。

　　在《摇啊摇，摇到外婆桥》里，巩俐演的小金宝也唱过这首歌，唱得轻浮无比，哪有什么幸福美满，分明是露水情缘。在最后图穷匕首见的时候，小金宝流着泪又唱这首歌，歌词性感，现实骨感，本可以让人听得动容，可惜，还是寡淡无味。

　　《月圆花好》被无数人翻唱过，徐小凤唱得沉稳从容，费玉清的温柔温暖，莫文蔚的慵懒闲散，不同时代的歌手把这首歌唱得各有味道。那么属于当下的该是怎样一种味道？而在电视剧《红色》里，不知名的歌手声音清澈，疏朗中带着点惆怅，这种唱法倒是很能让人接受。这部戏虽然也是以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上海为背景，但是，比较注重普通人的生活，万家灯火的意味浓郁。哪怕时代再怎么变，“团圆美满”总是普通人最朴素的愿望，而最简单的愿望往往也是最不易实现的。在没有战火纷争的今天，阻碍人们的是心中无尽的欲望，这怎能不让人惆怅。

　　 和谁相见不恨晚

　　跟《北平无战事》相比，《红色》中出现的老歌要多得多，《爱神的箭》、《假正经》、《你真美丽》、《今夕何夕》……当然这些歌大多作为剧中的背景点缀。然而，老歌要好听，还要和故事情节结合起来才行。

　　电影《长恨歌》是一部拍得并不成功的电影，很多人对改编颇多怨念，也对广东腔的王琦瑶很不适应，但是，美人只要不开口还是很有看头的，尤其是王琦瑶遭遇逼舞时。李主任谈笑间逼退对手，两人相视一笑，此时“天荒地寒，世情冷暖，我受不住寂寞孤单……”的歌声响起。这是白光的《相见不恨晚》，出自老电影《悬崖勒马》。在原著中，这两人只是包养关系，但是这么一改编一配乐似乎又有了点情意绵绵的味道。

　　老歌运用得最好的要属李安。《色，戒》里，王佳芝为易先生唱《天涯歌女》，唱得冷面的易先生眼中泪光闪动。“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一次猎杀中的对手，如何是一条心？王佳芝笑着对易先生说“你叫我来这里，是想让我当你的妓女”，易先生的回答却是坦率：做娼妓我比你懂。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相怜见真心。很多人据此一段，认定电影中，易先生是爱王佳芝的，最后不救，只不过是因为他太清醒，太明白救不了罢了。

　　 轻松拈来的上海味道

　　老歌之于这些电影，仿佛是最自然的修饰，轻轻松松吟唱间，那个时代的味道丝丝洋溢开来，其功效和演员讲上海话相似。但是，也有导演不愿走捷径的。《茉莉花开》改编自苏童的《妇女生活》，讲了三代上海女子的经历。导演把主人公的名字改成了“茉”、“莉”、“花”，不过贯穿全片的是民歌《茉莉花》。当时就纳闷，为什么不用周旋的成名曲《小小茉莉花》呢？民歌《茉莉花》当然也很好听，可是故事发生在日军占领上海之前，此时，应该只有《鲜花调》，还没这首歌，更何况这首歌代表的是江南味，而不是上海风情。还有新片《一步之遥》，配的可都是歌剧名曲，理查·施特劳斯《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亨德尔《德意志舞曲》中的“C大调第一首”，好高冷；贝多芬《致爱丽丝》、《茶花女》中的《祝酒歌》，这算比较通俗的了。唉，谁让导演不是上海人，不过，也难怪片子不叫好，谁让他有现成的上海老歌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