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锦华等做客“电影评论新生态”论坛

16.06.2016  16:21

  随着中国电影市场的发展壮大,电影评论,已成为网友日常接触的内容之一。2016上海国际电影电视节昨日举办的“电影评论新生态”论坛,吸引了众多媒体记者和热情观众。面对主持人、上海戏剧学院教授石川直截了当的提问,四位嘉宾——电影研究者、北京大学教授戴锦华,电子杂志《虹膜》主编Magasa,香港电影评论学会会员乔弈思,以及公众号“桃桃淘电影”的经营者桃桃林林,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坦诚。

   你眼中的“烂片”标准是什么

  戴锦华:其实我说的“烂片”有两种。我特别招人恨的是,我说过《归来》是部烂片,这是相对于我的趣味和个人标准而言的,因为大家知道,《归来》还是在一般制作和讲述水准之上的。还有一种,就是绝对意义上的烂片,在工业、制作、电影语言上,在基本的趣味意义上恶烂或者充满错误。(石川追问:能不能这样说,您的口味还是比较精英一点的?)精英不是什么坏事,文化精英始终是这个世界文明的引领者。我为自己的精英趣味而骄傲。

  Magasa:我会有意识地看一些烂片。这是无法避免的,现在市场上烂片这么多,只有通过看一定的烂片,才能了解当前整个电影创作是什么样的生态。而且,一个烂片也不是从头烂到尾,可能是某些方面让你觉得很差,所以烂片的标准,是一部电影在艺术上、制作上等每个环节可能会有缺陷,或者它在观念上有很严重的问题,或者它的社会效应非常负面,或者就个人品位来衡量,都有可能让我觉得是烂片。归根结底,我还是以自己的主观心态去评价的。

  桃桃林林:我很喜欢看烂片,能从烂片当中获得一种快感。之前我在电影制作单位接触过很多电影制作的东西,给我最大的感觉是,他们拍的东西很差,而且听不到负面的声音。为什么你们做成这样还连耻辱感都没有?我的快感就是帮你们找到耻辱感。

  乔弈思:好片、烂片没有统一标准,因为每个人的品位不同。有些片子故事讲得很好,但根本价值观或者意识引导是不对的,我觉得这种片子是“披着羊皮的狼”,才需要影评人警惕,比如戴老师提到的《归来》。

   搞笑才吸引人吗

  Magasa:我做《虹膜》,希望传递一些关于电影的有价值的知识或观点,有时候不得不用一些“符合传播规律的手段”,从内心来讲我也有点排斥,也是矛盾的。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这样,还是大家误以为都这样,好像不搞笑就没人来看你。

  桃桃林林:我没有这种困扰,我很快乐,很享受这个过程,没有努力迎合他们,但我很受不了表情包影评。我始终认为,搞笑的东西应该是文字本身传递出来的,文字本身就有一种趣味性。

  戴锦华:我现在自以为达到了某种自由状态,所以我不考虑媒介本身,我写我想写的,我说我想说的。我自己有自己的原则,我不做公众号,不做微博,不做博客,原因很简单,是因为我害怕网络上的火焰战争,我害怕网络上因为匿名、因为不受惩罚而流露出来的那种恶意。

  你学习网络用语,你要搞笑,(都可以),但这有个度,如果不给自己设限,把握不好这个度,到最后不是你玩它,是它玩你。

   接受拿红包写影评吗

  戴锦华:说老实话我有点蔑视红包影评人,因为他们以影评人的姿态出现,做的是营销人员的事情。即使是做软广告也有伦理可言,我是做软广告,但我让大家知道我做广告,诚心诚意地做广告。

  还有,我们能不能守住我们的爱,能不能守住一点点初心。我们不能自我标杆干净得不得了,但这个世界上应该有些东西是不卖的,或者对于你自己来说,总得有些东西是不卖的。

  桃桃林林:我也承认参与过营销,但我有一个底线,只在影片上映之前针对自己感兴趣的片子做一些相应的宣传,而且在我能接受的范围之内,我不做夸大的东西。评论,我是从来不合作的,不是钱的事,主要是我对自己有长远的投资,我不想因为一两次红包的行为最终损害了我个人(声誉)。我在这方面很诚实,也很现实。

  乔弈思:我在香港写影评的时间不算特别长,但是香港没有红包影评人,我做过这么多次都没有收到过。香港影评人优先场,都安排在晚上9点45分那一场,所以影评人很辛苦,看完电影12点多了,自己搭地铁过去看,看完就走了,唯一的优惠就是可以免费看电影。很少有报纸跟你说这篇文章要写好还是写坏,就是让你写。香港也有片方来接触影评人,但我所认识的影评人,绝对不会为了片方给的那点钱而把这个片子写好,除非真的很喜欢。如果香港影评人只会写影评,一定会饿死,所以他们往往有自己的职业,有做大学老师、编剧、报纸的,也有做电影节策划的,写影评不是他们唯一的谋生手段。

来源:新闻晨报   作者:孙立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