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学教授”谈女学生出家:我就像丢了个女儿

05.01.2015  09:40

  核心提示

  “露露出家这件事,对我本人没有影响,更坚定了我要做性学研究,性学已经融入了我的生命。这是一个偶发事件,并不一定对性学是一个损害。但她是我最器重的学生之一,我和她感情最深,我把她当女儿带,老师爸爸的称呼就是她先叫起来的。她出家我就像丢了个女儿。

  —彭晓辉

  去年12月底,北师大珠海分校女教师彭露露出家,她也是华中师范大学教授、性学研究者彭晓辉的学生,被彭称之为“学术女儿”,两人关系可见一斑。彭晓辉大胆的性学传播以及高调的前卫观点,曾饱受争议,彭露露选择出家,更被人看做是对之前所学性学的一种否定,连彭露露本人都认为“背叛了性学”。

  去年11月,彭晓辉在广州参加性文化节时,被一位女性泼粪,这一次“学术女儿”的出家,被人看做是其本人以及性学学科遭受的又一重打击。而彭晓辉在接受成都商报记者专访时却认为,彭露露的出家对性学不会造成影响,“她并没有背叛性学”。

   谈学生

   她理解不了我理解的程度

  成都商报:你的“学术女儿”彭露露说她出家是“背叛了性学”。

  彭晓辉:她说背叛了性学,说明她还没有认知到我的地步。我是从性学和整个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含义,对性、爱、婚的认知分析,她没有认识到这个程度。我认为,她出家并没有背叛性学。

  我对露露在研究性学的同时去研究佛学,并不感到奇怪,也是持支持态度。可她理解不了我理解的程度,关于生活资料和性资源之间的相互关系,也是我近几年的理论观点,她已经毕业了,所以她没有学到,没有与时俱进,所以她误解了性学。连她都误解了性学,何况普通民众。

  成都商报:彭露露出家对你是个打击吗?

  彭晓辉:外界说,露露的出家对我是个打击,对性学是个打击,我并不这么认为。我现在和她没有交流,还没到交流的时候,她和我约定,等她修行好了要和我友好地进行对话,我约定明年夏天去看她。

  成都商报:我们如何理解性学、哲学的关系?

  彭晓辉:性学要用哲学去解释,性究竟是什么,就是要靠哲学观念。但性作为一级学科,还没有成熟,所以性哲学的研究还是很可怜的,尽管有性哲学的专著,很多还是谈性的社会学。

  性不是指生理的性,而是指人所有的性。性哲学还难以深入,不管怎么说,性哲学是研究性的意识形态的本质的一门学科,它要解释的是性究竟是什么,是否可以独立存在,是否可以不和爱结合,不和婚结合,不和育结合,而单独存在。性本质是什么,是性哲学需要解决的问题。

   谈课程

   我起步很顺,她面临的障碍比我要大

  成都商报:那你认为她出家的原因是什么?

  彭晓辉:她辞职在先,出家在后。她在学校3年没有开成正式的课,至少申请了两次都没有获得批准,她只能在周末开课,主要做心理咨询。课程没有顺利开起来,面临一些困难,尘世间总是有各种纷争,一个弱女子举目无亲,可以说是压力山大,出家可以减少纷争。

  成都商报:但也有说法是,她没有开课,不是因为“”字,而是因为她是新人,另外,没有履行申报环节。

  彭晓辉:我认为是假话,她硕士毕业两年自动转讲师,招聘时就是以教师身份招的,不然我也不会同意。

  成都商报:你认为开设性学课程很难?

  彭晓辉:我在学校开课用了多少心机,注意是心机不仅是心计。我为了巩固这门课程,还去竞选副院长,达到目的后,又辞了副院长的职务。我开课时已经30多岁,在华师已经工作10几年,有基础,看私人面子也没有人会否决我,只要能说出正当理由,就会有人支持我。我的起步是很顺的。

  我有一定的名气和学术积累,我们学校历来也是支持我的,给我提供了很好的平台。她面临的障碍比我当时起步要大得多。

  成都商报:彭露露出家这件事,对你本人,对性学是弊大于利吗?

  彭晓辉:对我本人没有影响,更坚定了我要做性学研究,性学已经融入了我的生命。露露是一个偶发事件,并不一定对性学是一个损害。但她是我最器重的3个学生之一,我和她感情最深,我把她当女儿带,老师爸爸的称呼就是她先叫起来的。彭露露的事情,我就像走了一个女儿一样,我对她有父辈的感情,我把她既当学生又当女儿。她出家我就像丢了个女儿。为什么我痛哭流涕,因为情不自禁,控制不住。

  成都商报:彭露露出家后,你的学生学习性学的观念有没有动摇?

  彭晓辉:我担心他们对专业的认知会产生怀疑,但不要过多担心,我让他们要理性看待,我以后会给他们讲。这是性学这湾池塘的又一个水漂,几个涟漪就过去了。

   谈争议

   性学研究不要保守禁锢,也不要自由放纵

  成都商报:去年11月,你在广州参加性文化节被人泼粪,这次“学术女儿”又“背叛”了性学,是你不够顺吗?

  彭晓辉:我并不认为是我不够顺,性的话题不引起关注了,才是正常的,现在越关注越不正常,越要发展。性学就像一个婴儿的诞生,一定会有阵痛的。

  从11月7日,广州的泼粪事件开始,我把性学当成了生命。开始,我对性学只是感兴趣,后来学生、社会反馈说好,我就增加了一份社会责任,我就把它认定是我的事业了。11月7日,我就认定为它是我的生命了。做一件事,做到了反对的力量把我当回事,就是我的成就了。论证了中国的性学研究,以及性教育已经形成了广泛的影响。

  成都商报:批评的声音似乎不小,你怎样面对?

  彭晓辉:我11月7日泼粪事件,微博拉黑了370多人,那是批评,那是谩骂,可以不理睬。

  成都商报:你认为反对的声音为什么会这么强烈呢?

  彭晓辉:社会长期没有传播性学,很多人不了解性学,把性只理解为上床、生孩子这些事。当然性学包括上床生孩子,但性学有更广阔的研究领域,包括性的生物学、性的医学、性的心理学、性的人文,甚至研究性与人类前途的关系。

  成都商报:你是如何看待这些反对的声音?

  彭晓辉:反色情的力量是需要存在的。性的表达也要有一定的度,不能到放纵的层面,我把性的意识形态和观点分为七级,禁锢、保守、传统、开明、开放、自由和放纵,我们的性学研究应该在开明的状态左右,不要到保守禁锢,也不要偏到自由放纵。性权利的放纵,相当于剥夺了他人的性权利,性权利的禁锢也是剥夺了绝大多数人的性权利,只有在性开明的阶段才能最大限度地实现性权利。

  这是我的事业,现在是我的生命,是我的生活,和我融入一体了,我并不认为它是我的包袱,它就是我的一部分。所以,我每天去更新微博,我要让我认为正确的东西让更多的人去了解。有人邀请我去讲解我的学术观点,我为什么不去,不给报酬我也去,学生团体请我都是一分钱没有,还要自己贴的士费,我还是愿意去。

   谈未来

   期待退休,抬高“天花板

  成都商报:华中师范大学只有你一位老师在教授性学课程,再过两年多你就退休了,这门课会不会中断?

  彭晓辉:我在学校开课20多年,到现在,超过2万人拿到我的学分,他们遍布全世界。我们这个课已经成熟,以后一定会有人继承下来,课程不会中断。

  成都商报:退休之后有过打算吗?

  彭晓辉:我的学生开了性文化传播公司,我就可以以公司的名义去做。

  成都商报:看样子你很期待退休后的生活。

  彭晓辉:到时我可以只在法规之下去做,现在我还要在校规之下去做。学校给了我很大的空间,但也还是有天花板,如果在民间,在法规下我的天花板无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