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资企业赴尼日利亚投资风险分析与对策建议
一、历史回顾
自1960年 尼日利亚 正式宣告独立以来，时至今日，尼选举政治、利益分配和族群关系仍总是密切相关。虽然在经历“第一共和”时期与“第二共和”时期后，尼行政区划从英殖民地末期的北部、东部和西部地区，已最终变为36州和联邦首都区域（Federal Capital Territory, FCT），但历届总统与国民大会（含参议院、众议院）竞选角力，仍主要体现为三大种族，即北部豪萨-富拉尼族、西南部约鲁巴族与东部伊博族间的明争暗斗。
当前，尼日利亚采用美式联邦总统制，每届总统任期四年。自1999年尼自十六年的军事独裁恢复民选政体以来，尼南北方主要政党和政治精英间存在一种非正式协议，即尼总统职位应由穆斯林主导的北方区和基督徒主导的南方区代表轮流担任四年。尼北部主要信仰伊斯兰教（约占全国人口40%），南部主要信仰基督教（约占全国人口58%）。历任政府都需平衡南北方相对立的宗教力量，因而也形成了由穆斯林和基督徒轮流出任总统的惯例，在联邦中央政府成员组成上注重平衡。现任总统布哈里是来自北方的穆斯林，而在其赴英就医期间代行总统职务的奥辛巴乔则是来自南方的基督徒。由于对布哈里的政策不满，尼日利亚南部地区于2017年初接连发生示威游行，抗议政府的经济政策和反腐不力。由来自南方的基督徒任代总统也导致北方民众的强烈不满，担心其会在经济上采取不利于北方的政策。
二、风险综述
2013 年，尼日利亚出现一个地区党派联盟全体进步大会党 (All Progressives Congress, APC)，该党派联盟赢得了西南部地区和由穆斯林主导的北部区支持，从而使穆罕默杜-布哈里（Muhammadu Buhari）2015 年成功赢得第四届总统选举。
自布哈里当选尼总统后，该国政局相对稳定，但社会安全问题仍较突出。一是极端势力活跃，其主要为分布在尼东北三州和东南部，“博科圣地”（Boko Haram）恐怖组织与南部比夫拉地区分离主义恐怖势力，均严重威胁尼长治久安。二是非法武装猖獗，其主要分布在尼南部尼日尔河三角洲产油区，不断从事盗油、走私和绑架等活动，极大威胁尼能源出口和运输等活动。三是部族众多导致社会治安问题严峻，尼境内豪萨-富拉尼族、约鲁巴族和伊博族三大部族互不隶属、宿怨难平，均有各自宗教、语言、领地、政权和制度，经济发展水平也不尽相同，而处在中间地带的小部族则要依附于这三大部族。因此，各部族间时常会引发各类社会治安问题，甚至挑起部族冲突和骚乱，对尼社会稳定造成不良影响。
当前，布哈里政府面临的主要挑战，除以上提及的恐怖组织与分离势力军事威胁，以及常年困扰政府与军队的腐败问题外，还有继续苦心经营尼日利亚的经济局面。尼经济很大程度上依赖于 石油 行业收入，易受石油价格波动影响。由于联邦政府控制着石油收入的分配，很多石油产地继续要求获得石油收入的更大份额。该问题或将继续成为尼日尔河三角洲地区武装分子的叛乱动机。2017年第2季度以来，尼经济复苏迹象明显。其石油行业增长1.6%，主要因尼日尔河三角洲地区产油量增加。农业是第二大增长驱动器，也是政府政策的焦点之一，该行业增长3%。虽然因石油收入增加，尼已在脱离经济衰退，但经济增速缓慢表明其复苏之路仍不平坦，如油价再次下跌，复苏可能昙花一现。三年前油价下跌时，外国投资者逃离尼国。近期，由于汇率透明度提高和尼央行为吸引投资所出台的政策，资本已回流。随着原油产量增加，预计2017年尼经济将增长2.5%，但仍远低于几年前6%左右的增长率。
2017年9月，国际评级机构标准普尔(S&P)将尼日利亚主权信用评级定为B/B，前景稳定（outlook stable）。标准普尔指出，进入2017年，尼经济得益于石油行业回暖所带来的稳定的外汇与财政收入，未来12个月将有较快增长。但其经济财富水平仍处低位，外部局势疲软，实际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低于同水平经济体，未来政策不明朗，北方仍有博科圣地恐怖袭击与尼日尔河三角洲紧张局势有再度升级的风险等问题对其评级影响较大。从2017年上半年（1月至7月）中国信保（Sinosure）出口信用保险承保数据出险率来看，尼日利亚的国别风险水平仍显著高于全球平均水平。
此外，国际双边关系领域，尼潜在危险和冲突来源相对方为：（1）喀麦隆。尼与喀麦隆两国曾于20世纪90年代为争夺位于两国边界的巴卡西半岛爆发武装冲突。（2）贝宁、 乍得 等国。其与尼日利亚在领土或领海划分上存在争端。
综上所述，尼日利亚严重依赖石油出口创汇、经济脆弱、外汇储备低，腐败程度高。因此，基于对尼日利亚政治风险、安全风险、经济风险、信用评级等数据分析，其未来6个月至12个月的涉我风险预警为红色。
三、当前该国局势分析与展望
2017年，布哈里总统长期滞留海外就医一事也引发民众对其健康问题的担忧与质疑，不过，即便布哈里无法待满任期，尼日利亚的宪法规定和民主标准也将有助相对顺畅的权力交接。总体来看，尼整体政治形势仍保持基本稳定。布哈里虽身体状况欠佳，但目前仍能正常履行总统职权，在其赴英就医期间副总统奥辛巴乔代理其总统职务并出色地完成了相关工作。在总统返回国内以后双方顺利完成了权力交接，民选政府目前运转正常，没有出现大的政治动荡。但由于经济状况恶化和政府打击腐败不利，部分地区出现民众反政府抗议游行。而且，虽经尼军警部门的大力打击，但活跃于北部地区和南部地区的反政府武装仍难以在短期内被彻底剿灭，暴力和恐怖袭击活动仍时有发生，且尼日尔河三角洲附近海域仍有海盗风险。因此，尼社会安全风险仍需引起中方机构与人员高度重视。
尼整体社会安全风险，尤其是东北三州恐怖主义、南部尼日尔河三角洲（Niger Delta）分离主义与东南部比夫拉分离主义风险极高，导致在该国实施项目的中国企业安防措施成本平均超过项目合同造价的3%以上，相对于国际工程承包业5%的平均利润而言代价偏高。尼境内尚存的主要反政府与恐怖主义势力为：（一）博科圣地（北部、中部）。（二）尼日尔三角洲解放运动、尼日尔三角洲人民志愿军、尼日尔三角洲复仇者（南部）。（三）实现比夫拉主权国运动（东南部）。（四）奥杜阿人民大会（西南部）。（五）阿雷瓦人民大会（北方地区）。
1 、东北三州恐怖主义
“博科圣地”是一个主张以沙里亚法为指导在尼日利亚建立“纯粹”伊斯兰国家的恐怖组织。在“博科圣地”看来，尼日利亚已经被一撮腐败和不虔诚的穆斯林分子所统治，因此必须以暴力和战争推翻现行政府。在尼日利亚军方的打击下，该组织一度遭受重挫而陷于沉寂。但从2010年中开始，该组织又重新崛起。虽然 美国 政府在2013年才正式将其列入恐怖主义名单，但“博科圣地”近年来不断发动的一系列血腥恐怖袭击事件证明，它已经成为萨赫勒地带“最致命”的极端伊斯兰恐怖组织。值得注意的是，“博科圣地”的恐怖活动范围正超出尼日利亚国界而不断向其他萨赫勒地带国家蔓延。
尼素有南北矛盾，豪萨-富拉尼人信奉伊斯兰教，过游牧生活，他们与信奉基督教、过农耕生活的南部民众因争夺资源和文化差异产生矛盾，部族间仇杀屡禁不止。尤其是在贝努埃州 (Benue)、卡杜纳州 (Kaduna)、尼日尔州(Niger)、高原州 (Plateau)、塔拉巴州 (Taraba) 和纳萨拉瓦州 (Nasarawa)。除深层次宗教和部族矛盾因素外，尼北部、东北部多地骚乱也有恐怖组织“博科圣地”在幕后挑唆和指使的影子。在尼东北部与其他地区，当局针对“博科圣地”开展区域性军事打击，削弱了其在东北部据点博尔诺州之外占据领土的能力。然而，该组织在乍得盆地地区周边加强攻击，从这一趋势判断，其似乎正在退向乍得湖地区并借机重整旗鼓。“博科圣地”仍有能力在北方主要城市（如卡诺城）和该国“中部地带”（包括首都阿布贾）实施自杀式袭击。
值得注意的是，在过去的7年中，尼日利亚北部与喀麦隆交界处，也发生多起绑架中国公民案件，均与“博科圣地”组织以及它的分支机构“安萨鲁”有关。同时，在南方至中部地区有业务的中方公司应采取相关措施，预防绑架勒索等犯罪行为。豪萨-富拉尼族劫匪或与2015年中期的一系列外国人绑架案有关；被绑架的受害者中包括几名中国公民，事件发生在中部地区，如阿达马瓦州和科吉州。2017年9月17日上午，数名不明身份的武装分子在科吉州洛科贾—阿贾奥库塔（Ajaokuta）公路实施绑架时遭受害者抵抗，交火中一名中国人、一名警察和一名当地司机遇害，另有一警察受伤。
2 、南部尼日尔河三角洲分离主义
尼南部的尼日尔河三角洲地区盛产石油，该地人民因石油收入分配问题和中央政府及外资油企矛盾不断。针对追求“利益分享一杯羹”原则的尼日尔河三角洲武装叛军/自治组织采取的所谓“特赦计划”及其不时撤销或重启停火协议的决策，导致该武装团伙基层组织或引发越来越多骚乱与内部分裂，相关犯罪活动也会出现上升趋势，包括以索要赎金为目的的绑架。
尼日尔三角洲人民志愿军，系尼日利亚主要反政府武装，为尼南方主要产油区尼日尔河三角洲地区最大的民兵武装之一。成员主要由该地区最大的部族伊乔族组成。领导人阿萨里（Alhaji Mujahid Dokubo-Asari）被当地许多伊乔族居民视为传奇英雄。该组织多年来一直寻求自治并要求与尼日利亚政府共享石油收入。它主要通过从输油管道中盗窃原油并将其秘密出售获取资金。曾发动多起针对三角洲地区石油设施的袭击，并不断绑架外国石油工人。阿萨里不在期间，该组织又分裂成好几个不同的武装组织，其中包括尼日尔三角洲解放运动。
尼日尔三角洲解放运动，成立于2006年初，通过网罗、整合当地的零散武装，成为三角洲地区青年帮派新的“代表”和“核心力量”。目的是促使政府改变石油收入的分配政策，使产油区的当地人更多分享石油财富。该组织时而发动袭击，时而宣布停火，以分别应对尼政府对其采取的军事打击和特赦政策。其主要目的是促使尼政府与其进行和谈，满足其实现尼日尔河三角洲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的要求。2009年9月29日，该组织曾对某中资企业竞购尼日利亚油田发出警告。
2016年初起，三角洲地区武装组织频繁袭击输油管道等石油生产、运输设施，导致该地区石油停产，尼石油产量降至20年来最低水平，曾一度落后于安哥拉成为非洲第二大石油生产国。2017年8月10日，尼日利亚南部尼日尔三角洲地区（Niger Delta），8个当地武装组织联名发表一份诉求清单，重申须得到当地油气利益分配补偿，并谋求区域独立自治，否则威胁从9月10日起恢复对该地区油气设施袭击。此外，8月11日，数百名抗议者闯入河流州（Rivers State）油气站，要求改善就业、基础设施发展与环境污染。9月上旬起，三角洲地区安全形势料将再次严峻。
3 、东南部比夫拉分离主义
在该国东南部，比夫拉分裂活动与私人武装活动抬头，今后将进一步造成局部社会动荡，主要受影响地区为阿比亚州、阿南布拉州、埃努古州和河流州。近期，尼东南部地方分离主义恐怖组织“比夫拉原住民”（Indigenous People of Biafra，IPOB）与尼军方冲突持续发酵。2017年9月15日，尼日利亚军方已正式将东南部地方分离主义“比夫拉原住民”（Indigenous People of Biafra，IPOB）定性为恐怖组织，认为其已建立自有私人武装，包括1个特勤部门和1个国民卫队；其宣传的“非暴力”子虚乌有。9月15日以来，尼日利亚河流州（Rivers）、阿比亚州（Abia）、三角洲州（Delta）等多地军警设施、宗教场所、集市遭疑似IPOB恐怖分子袭击，大量人员伤亡。同时，尼军方与IPOB的伊博（Igbo）族人冲突事件也已引发非洲邻国民众抗议与声援。
比夫拉（Biafra）原系尼日利亚东南部一个由伊博族（Igbo）分离主义者建立的短命共和国，石油储量丰富。1967年5月30日至1970年1月15日曾短暂建国，但其间独立运动与内战据称造成约100万人死亡。目前，当地分离主义组织“实现比夫拉主权国运动”（MASSOB）的伊博民族主义者仍企图通过“25步计划方针”重现比夫拉独立。其拥有2个武装组织，“比夫拉流亡政府”（Biafra Government in Exile）和“比夫拉影子政府”（Biafra Shadow Government）。但“实现比夫拉主权国运动”并未得到伊博族精英的支持，甚至1967年领导伊博族分离运动的领导人奥朱克乌（Odumegwu Ojukwu）也不支持该组织。2013年5月31日，时任尼总统古德勒克-乔纳森（Goodluck Jonathan）将MASSOB定性为威胁尼国内安全的三大极端组织之一，其他2个组织为北部“博科圣地”（Boko Haram）与西南部“奥多瓦人民代表大会”（Oodua People’s Congress，OPC）。
2017年4月下旬，“比夫拉电台”（Radio Biafra）暨“比夫拉原住民”（Indigenous People of Biafra，IPOB）领袖卡努（Nnamdi Kanu）在被监禁满2年后，被尼首都阿布贾（Abuja）联邦高等法院下令同意保释。但其犯罪阴谋与领导非法运动的指控仍未被撤销。5月7日，尼日利亚东南部的分离主义组织“实现比夫拉主权国运动”（MASSOB）领袖宣布，5月22日为“比夫拉独立日”（Biafra Independence Day），以纪念拉尔夫-乌瓦祖瑞克（Ralph Uwazuruike）领导的“新比夫拉”（New Biafra）独立17周年。
4 、奥杜阿人民大会
奥杜阿人民大会系尼约鲁巴族分离组织。主要生活在尼西南部的约鲁巴族为尼第二大部族，人口占全国总人口的21％。1994年8月由费兹汉（Dr. Frederick Fasehun）创立奥杜阿人民大会，目的是为了维护约鲁巴人的利益。该组织的成立与尼军政府取消1993年6月12日总统选举的结果有关，在那次选举中约鲁巴族候选人阿比奥拉赢得了大选。1999年该组织分裂为两派，一派是以费兹汉为领导的温和派，主张进行非暴力的政治斗争；另一派是以阿丹姆斯为首（Gani Adams）的激进派，主张通过暴力手段实现约鲁巴人的完全独立。阿丹姆斯领导的军事派别经常针对政府、警察和军队等目标发动小规模的袭击活动，有时与生活在尼西南部的其他部族发生冲突。费兹汉和阿丹姆斯曾多次被尼当局拘留。2005年12月1日，两人因受叛国罪、非法持有枪支等指控被捕入狱。
5 、阿雷瓦人民大会
阿雷瓦人民大会系尼日利亚反政府武装团体。成立于1999年。宗旨是保护尼北方人的利益，许多北方人认为其利益被前奥巴桑乔政府边缘化了。该组织主要在豪萨-富拉尼族聚居的尼北方各州活动。通常从当地清真寺招募失业青年作为组织成员。有报道说尼退休和现役军官向该组织提供了资金和武器。领导人为退役军官萨吉尔-穆罕默德（Sagir Mohammed）。
四中资企业投资风险核心对策建议
尼社会政治制度，如腐败、偷盗和人身安全和风险等因素对中国业企业构成了较大阻碍。尼电力和水供应对中国投资构成了严重阻碍，交通基础设施、当地融资、土地获得构成了中等阻碍。在拉各斯，中国企业每月遭遇停电30次，每次持续达20小时之久，自来水供应也严重缺乏，企业基本都必须靠自己发电和打井供水，而当地融资也为75%的企业视为重要的投资经营阻碍。
国内研究机构的调研报告显示，阻碍中尼产能合作的首要五因素（按阻碍程度从大到小排列）依次为水供应、电力供应、腐败、偷盗和人身安全、政治不稳定，均在中等阻碍以上。其次五因素依次是交通基础设施及当地融资、土地获得及司法制度、关税及贸易制度，但阻碍程度均在中等或中等以下。
针对尼日利亚主要投资风险，尤其是政治类相关风险的对策建议为：
（一）选择我国政府与对方联邦或地区政府有签投资保护协定的地域
（二）力争国家双边合作框架下项目，并接受国际仲裁解决法律争端的条款
（三）获得口行/国开行等双优贷款
（四）购买中国信保投资保险（政治风险保险）
（五）与当地政府背景大公司合作
（六）获得国际财团融资
（七）购买国际多边或私营机构政治风险保险
（八）获取当地政府准确信息
（九）聘请独立第三方评估当地政府掌控能力
（十）维持与当地特别是高官、NGO、公众良好关系
资料来源：安库风险信息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