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北去:一滴水的坎坷进京路
新华网北京12月12日电(记者任卫东 魏梦佳 熊琳)我是一滴水,来自丹江口水库,汉江及其支流丹江在此交汇。
这里曾是亚洲最大的人工淡水湖,以其9万多平方公里的浩瀚流域,滋养着湖北、河南的无数百姓。
在中国28000多亿方的地表水量中,在人与水追逐的漫长岁月中,我是如此微不足道。而今天,我和同伴们却要肩负起这个国家半个世纪的梦想,踏上一条北上的新路,为中国干渴的北方送去甘霖。北京是我的终点。
“汉江大水浪滔天,十年倒有九年淹。”在这里,我见证了上世纪50年代,来自鄂、豫、皖的十万民工,以最简陋的工具截流汉江,开建丹江口水利枢纽工程,将多年来的洪涝之灾变成灌溉和舟楫之利,也为江水北送创造条件。
在这里,我见证了鄂、豫两地34万库区移民对祖国最质朴、厚重的情感。伴随着江水上涨,他们扶老携幼,远离家乡,为南水北调这一世纪工程付出了巨大牺牲。
我看到,他们含着泪,拜别先人,砍掉橘树,带着鸡鸭猪羊,扛着锅碗桌椅,踏上未知的路途。站在将要离开的村口,他们捧一抔家乡土,再喝一碗家乡水,一步三回头。一切只为——“让北方亲人们也吃到好水!”
带着疼痛的希望,我缓缓流向鄂豫交界的陶岔渠。这170多米高、100多米宽的闸口被誉为“天下第一渠首”,也是我北上的起点。
在这里,一条全新开挖、长达1432多公里的渠道就在眼前,其中1196公里的渠道暴露在外。从高空俯瞰,它宛如一条碧绿丝带,在山川田野间穿梭。沿着这条“人工运河”,我将凭借丹江口水库与华北平原100至150米的落差,和同伴们一路奔向目的地。
向北蜿蜒流去,我穿过城镇乡村,漫过山冈平原。南阳、平顶山、郑州、安阳、邢台、石家庄、天津……20多座大中城市因我的到来而欢欣,干涸的大地生长出绿色的希望。
为保持我的纯净,这条渠道采用全立交方式,让我穿越众多河渠、公路和铁路,光桥梁就跨越了1000多座、河流200多条。水利建设者们通过200多座闸门调整我的流向和速度,并通过自动监测站、实验室及应急监测等方式24小时监测水质,随时为我的健康“把脉”。
在这趟大约15天的旅程中,我经过无数的常规水库、泵站和水闸,还见识了许多大流量泵站、超长超大的输水隧洞,以及世界规模最大的渡槽工程——沙河渡槽。
让我最为兴奋的,还是与黄河的“擦身而过”。在河南省郑州市以西约30公里的孤柏嘴,人们用了8年时间,攻克了重重难关,在黄河河床下30多米深处,打通了两条直径7米、4000多米长的隧洞,最终将我从黄河南岸送到了北岸。这是南水北调工程中规模最大、施工难度最复杂的交叉建筑物。我身上,融入了无数建设者的智慧、心血和汗水。
沿京广铁路西侧向北后,雄伟壮观的紫禁城就在眼前了。经房山区北拒马河渠首,我终于来到了入京唯一“入口”——惠南庄泵站。为加大流速,经8组泵机加压后,我被推入两条长50多公里、内径4米的输水管道。
通过这条地下输水隧洞,我还要再走80公里,穿永定河、过丰台区,沿西四环路北上,一直流至颐和园附近的团城湖调节池。在这里,我和伙伴们将被配送至城区各供水水厂。经水厂净化处理后,再通过自来水管网,进入北京千家万户。
喝水的人们啊,我是丹江口的一滴水,却不是普通的一滴。在你打开水龙头,见到我的那一刻,请不要忘记我来自何处。因为这滴水珠里,凝聚了太多人的悲喜、艰辛、付出和期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