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日报》:困境与未来:高校通识教育之路怎么走

17.04.2017  16:56

【我们需要什么样的通识教育】

编者按

通识教育2000年之后开始兴起,到目前进入这样一个阶段,一方面,北京大学、复旦大学等作为先行者作出了许多探索,取得了很好的经验,但另一方面,由于师资和教学不到位,在很多高校通识教育面临着教育效果不尽如人意的局面,一些通识课程成为学生心目中的“水课”。这两年全国高校对通识教育的讨论越来越深入,越来越多的高校开始加入到通识教育的行列。显然,讨论我们需要什么样的通识教育非常重要和迫切。

受到挑战的通识教育

“2006年,清华和复旦几乎同时推出通识教育核心课程。2013年,学校对通识课程体系和课程建设加大力度,对本科培养模式进行学校层面的试点改革,这是清华2014年成立新雅书院的基本背景。”清华大学新雅书院副院长曹莉说,“中国传统文化里有通识教育的因子,但与美国大学不同,国内大学的通识课程体系不是原本就有,而是近十年来加入课程体系的,这就带来一个新旧课程体系兼容的问题。理念共识,资源、课时的分配,师资配备等,都成为开展通识教育亟须解决的问题。现在很多高校都有通识课程几大模块或几大课组,但关键是请什么人来讲,课程怎么上,教学要达到什么目的,这都需花大力气突破。”

清华大学在通识教育上遇到的挑战并不是个例。在很多高校,通识教育都曾轰轰烈烈启动,却因各种原因迷失,结果“通识教育是个筐,什么都能往里装”,通识课程成了学生心目中的“水课”。

通识教育不只在中国受到挑战,“在讲通识教育最多的美国,这两年也有越来越多的学生开始不选择通识教育的项目。大概在两年前,全美所有的本科生当中,只有1.8%的学生选择了经典的通识教育课程,哈佛50%以上的学生毕业以后去了华尔街,现在即使在美国,通识教育也受到了很大挑战。”北京大学考试研究院院长秦春华说。

反思通识教育的有效性

通识教育受到挑战的原因有许多,在秦春华看来,办学者必须反思的是通识教育的有效性。“十多年以来,高校做出了各种各样的探索,几乎把哈佛全套的通识教育都借鉴过来了,也把住宿学院制度搬过来了,但是我们的教育质量提高了吗?”

“今年学院里有一个答辩的博士,显然他读了非常多的书,知识储备非常好,本科是某个大学博雅学院的,接受过通识教育,可他写的论文所有老师都看不懂,甚至连题目都不知道说什么。可见读书多并不意味着思维是清楚的,如果没有逻辑思维能力,没有抓问题的能力,只会越学越糊涂。”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汪卫华说。

“我们现在培养的很多学生,每天想的就是以最高的分数进入北大、清华,毕业以后找最好的工作,获得最高的收入,获得一个最好的未来。但这种单一指向成功的线性发展解决不了他们的精神危机。这样就会出现很大的麻烦,因为即使获得了所谓的成功,他们仍然解决不了‘我是谁’‘我下一个目标在哪里’的问题。”秦春华说。

通识教育面临时代使命

“今天讨论通识教育跟2000年的时候又有不同,我们需要总结反思这个时代究竟需要什么样的通识教育。”曹莉说。的确,无论是北大、清华、复旦这些早期的探索者,还是众多正在进入通识教育行列的高校,都面临着通识教育再出发的问题。

“水土不服”是我们在通识教育上遇到挫折的主要原因。中国高校推行通识教育的过程,正赶上中国高等教育实现大众化的关键阶段,学生大量增加,师资和教学资源本来就捉襟见肘,通识教育对师资和课程的高要求实现起来变得更难,很多通识课都是专业课加工后的常识课,或者是概论课,学生听了并无大用。通识教育再出发,必须面对中国大学的实际。

“要教学生懂得世界,懂得中国,懂得社会,懂得自己,我们必须解决三个难题,一是专业教育和通识教育怎么结合,二是学生的价值观塑造,三是学生的精神信仰树立。”在秦春华看来,重要的不是选择什么样的教育模式,而是如何提高教育的质量,为学生提供更好的教育体验,根本途径是提高教师的责任心和改革本科教育。“如果今天的课堂主角仍然是老师而不是学生,如果老师课一上完就要去赶会而没时间批改作业,如果学生一个学期要选10门课之多,教育质量怎么保证?”

“我们这个时代需要什么样的通识教育?除了知识和能力的获得外,通识教育的目的之一,是使全体学生对自己所属文明的核心价值有一个共同体认,从而凝聚共识和力量,这是关乎中国这个大国全方位走向文明富强的大事。我们要往这个方向努力。”曹莉说。

(本报记者 王庆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