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都教授”的另类CEO养成记

      记者采访金证济苍之前，一位朋友来办公室找他，脚刚跨进门，差点没笑出声：“有这样的老板吗？”
　　在员工区域旁的一块榻榻米上，这位CEO（首席执行官）旁若无人地蜷在懒人沙发里，睡得正香。一位员工很快做个“嘘”的手势：“他昨晚又熬通宵，工作到早上6时半，睡到9时就开会，下午3时刚休息了5分钟。这3个月差不多都是这样子。”
　　就在这时，金证济苍站起身，打起精神：“小睡10分钟，可以了。我们谈正事吧。”
　　朋友眼中“不像老板”的金证济苍，最近受到媒体追捧，很有“走红”的特质：90后CEO，长相酷似当红韩剧《来自星星的你》中的男主人公“都教授”，哈佛大学大四休学创业，有具颠覆潜力的创业项目，获哈佛重点扶持及重量级风投青睐……
　　自打他去年10月从美国回沪，仅3个月就拉起一支30多人的队伍。去年12月底，金证济苍召开了一个热热闹闹的发布会，宣布“云视链中国”正式上线。随之，哈佛“都教授”的称号很快被媒体喊开了。
　　最近，他的云视链移动端在“没日没夜”的测试后，正式上线。
　　一只特立独行的小猛兽
　　“应该叫你‘都教授’？”记者笑着问。
　　“呵，就喊我‘济苍’吧。我是晚辈。”金证济苍笑了笑，带点羞涩。
　　这位22岁的大男孩，米色的休闲毛衣搭配牛仔裤，白净面孔有些稚气，眉眼间似有“都教授”的影子。一开口，却很快露出超越年龄的成熟与干练。
　　济苍出生在上海，有个双胞胎弟弟，小时候兄弟俩随父母移民至加拿大。若看他的成长经历，大概要用“独角兽”来形容他更为恰当——一只特立独行的小猛兽，闯荡自己的世界。
　　他逃课、早恋，12岁开始炒股，15岁开始全职工作，3次组建乐队，是游泳健将，还是哈佛大学拳击队队员。
　　这大概与父母的放手有关。虽然父母都是高材生，却并不在意济苍的学习，只希望他过得有意义。15岁在加拿大读书时，济苍还曾因为早恋被母亲断了4年经济供给。
　　为此，他在寿司店包过寿司，在房顶做过建筑工人，在社区送过报纸，在一家牙医诊所做过牙医助理，还做过网上代购，歪打正着地锻炼出自食其力的能力。
　　这期间，济苍把能逃的课都逃了，学习成绩却并未落后。12年级（相当于中国的高三）时，他的毕业平均成绩排全年级第4，虽然SAT（相当于美国的高考）没有考到“亚洲人应该考到的分数”，却被哈佛大学录取了。
　　他分析道：“别人的父母都是送孩子补这个补那个，我却没有把精力放在应试上，在社会里滚过了我的青春期，在他们（哈佛录取办公室）眼里，我可能是个另类的亚洲人。”
　　不仅打工，济苍还玩乐队，担任过主唱和吉他手。因为乐队拿过奖，中国还有媒体曾以《一对玩乐兄弟》为题，报道过济苍和他的弟弟。
　　他喜欢热血澎湃的歌，端着吉他唱歌的照片颇有摇滚明星的姿态。他随身反复听的，却是很多90后认为“老土”的歌：《男儿当自强》、《水手》、《我是一只小小鸟》。
　　对于入选哈佛大学拳击队，他笑称“可能因为我比较热血和暴力”。后来，因为创业繁忙，不得不遗憾离开。
　　当天，他写下一篇随想：“生活里，世人通过社会标签给予一些掌声，一个正常人的轨迹在被完满地绘画着。但有些事，有些理想，不逼一逼自己，就老了。”
　　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理想
　　这位90后CEO不讳言自己的理想。
　　他刚记事没多久，毕业于复旦大学哲学系的父亲就跟他谈论哲学问题。母亲开始还担心，对于孩子幼小的心灵来说，父亲的思想会不会过于犀利，但显然，这培养出济苍从小爱思考的习惯。
　　“虽然旅居海外，但我们一家人都很有民族情怀。”济苍说，在海外待得越久，他越有些问题不能释怀：“为什么中国人在海外的社会地位一直不高？为什么不少中国人不说自己是中国人？”
　　他亲眼看见，一些日本人、韩国人很自豪地说自己的国籍，而一些中国人却躲躲闪闪。这让他特别难受。
　　济苍思考了很久，脑中始终回闪着一个问题：“我能为此做些什么改变？”他认为，自己有这份民族感情，也有能力做些事情。于是，他说服了家人，也说服了自己——回国，并愿意长期扎根，哪怕现实挫折重重。
　　“每个人，要有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理想，才能支撑你走很远。”他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地说，“中国教育最失败的就是家长对孩子说‘为了自己的前途而读书’。为了挣更多的钱，买更大的房子，找更好的老婆……错了吗？没错，可你一旦达到了那个点，实现了自己的私利，疲倦了，就支撑不下去了。”
　　济苍曾经想做一位金融家，并自信有金融天赋。他炒股，收益颇高；他在学校成立过学生基金，筹集大家的钱投资，每年的实际获利丰盈。
　　然而，大一的时候，他去美国一家知名国际金融服务公司实习，发现金融“不过是让20%的有钱人更有钱，让80%的穷人更穷”。于是放弃了这条路，尽管“它看起来高大上，年薪百万也不是问题”。
　　他最终选择的是创业。大二时，他与同学合作，投入了自动视链创新技术的研发。2012年，“云视链”平台问世，并于次年入选哈佛大学创新孵化项目。随后公司入驻哈佛创新实验室，并得到该校一项创业基金的资助。在美国获得两轮融资后，公司与全球著名的视频网站合作，发展也进入正规，美国的第二条产品线也将于今年3月上线。
　　去年9月，他回国创办中国公司。济苍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一位有影响力的人，“我要把这个大项目真正做好，让它成为撬动中国教育体制的杠杆，逐步改变外国人眼中的中国人形象。希望有一天，我的孩子无论身处何处，都可以自豪地说自己是中国人”。
　　一个可能伟大的项目
　　这是一项谷歌（Google）公司倾力7年都没能做出来的新技术。
　　按照济苍的说法，它宣告着，“云视链”将开创“视频2.0时代”，颠覆现有的商业、社交等模式，而观众可以在视频里做任何事，社交、购物、搜索，并且不用看任何强制广告。
　　在南外滩临江的办公室里，济苍对着苹果电脑，弓起背，现场演示起他的“大项目”。
　　视频网站上正播放的是韩剧《来自星星的你》。济苍的鼠标落在都教授身上穿的那件衣服；这时，电脑屏幕上跳出一个小小的链接，直接显示出可以购买这件衣服的网店，若喜欢，便可直接下单，还可以评论、点赞。
　　济苍说，这是因为视频网站内置了云视链技术。如果你是“卖家”，你可以直接在平台上对某个明星的服装、首饰加个圈，输入购买地址，云端会自动分析你所圈的物体并无缝跟踪；如果你是玩家，你可以告诉或分享视频里有意思的物体给你的朋友，也可以收藏到个人中心以后观看。
　　记者好奇：“这颠覆了现有的视频广告模式，推进阻力大吗？“
　　济苍笑笑：“比预想的顺利多了。关键是‘云视链’不仅能解决人们‘被迫看广告’的“痛点”，带来全新的视频交互体验，还不会损害广告商和视频制作人的利益，反而能让广告投放更加精准到位。一些以前不敢在视频网站上做广告的淘宝小店家，也有机会通过这种方式，广而告之。各方都受益，何乐而不为？”
　　据济苍介绍，他的团队还开发了全球第一个视频内容搜索引擎。用户输入文字，就能在互联网3000万视频中搜索到相对应的物体、人物、动作和事件，搜索结果精确到秒。
　　这位自信满满的90后CEO，目前最缺的是人才，正在大张旗鼓地招兵买马。在他的招聘广告上，赫然写着：被生活磨去激情的你，千万别来我们团队！
　　对工作环境的描述也是纯90后风格：在上海外滩，全江景，有巨大的休闲空间，任意躺，任意翻滚，还能看电影，扯淡……
　　济苍很自豪，已经吸引到很多“大牛”一起共事。目前的商业合作部总监是沃顿商学院的MBA，当时就写了一封很长的信给济苍，其中一句话特别振奋：“我可以不要任何工资，只为见证下一个Google的诞生。”
　　不过，当前的“奇葩”团队中，既有哈佛、麻省理工的“学霸”，也有没上过大学的“学渣”。“我们从不迷信学历，但要你对此热爱。”
　　一支每天当72小时用的团队
　　这个基本都是由90后组成的团队，最不缺乏的就是激情。
　　产品经理史量，被小伙伴们描述为：“抠细节像抠脚一样认真。为极致的细节体验经常废寝忘食、强迫症晚期的患者攻城狮（工程师）一枚。”
　　“后端主攻狮”（主攻师）徐骁一，则被描述为：“夜晚攻击力翻倍，对新技术永远充满好奇。永远热泪盈眶。”
　　徐骁一说：“说我‘热泪盈眶’是大家调侃我，但我以前是个不怎么爱激动的人，现在每天都很振奋。济苍很有激情，他挂在嘴边的话是，我们正在见证的，是一个伟大的产品从0到1的过程。”
　　让徐骁一感动的，是济苍做任何事都是说做就做，有时候饭也顾不上吃，甚至熬夜熬到流鼻血。有时候为了一个技术问题，济苍专门去他家里找他聊，一直聊到凌晨时分。
　　济苍很少正儿八经地开会，在小伙伴们的印象中，除了发布会，全员开会似乎从未有过，但他常常凑到大家的办公桌前，针对某一项任务，和相关人员三三两两地讨论。
　　比如，他会问：“网站目前还有哪些功能在测试？”“完成这个还需要招几个大牛？”然后，把需求一一记下，给自己限定完成时间，立刻去做。
　　为了招人，他到处拉关系，就连打车时都随身带张名片，塞给的哥：“师傅，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对于员工的工作完成时间，他不强迫，而是问：“最长需要多久？最短需要多久？”然后，说明任务紧迫后，让员工自己设一个完成时间。
　　在“web程序猿”（程序员）陈思看来，“这是给了我们足够的自由，但老板都这么拼，谁好意思慢慢磨呢？”
　　于是，大家一起熬夜，还熬得挺开心——这有些不可思议地成了这个90后公司的常态。外面是漆黑的夜，公司里总是明亮的灯。中国公司成立至今的130多天里，用济苍的话说就是“每天把24小时当72小时用”。
　　陈思发现，经常不知不觉就天亮了，只有饿了的时候才去看看表。某次熬夜后，一位小伙伴突然想吃香喷喷的豆腐脑，于是，济苍和大伙儿一起，跑到一个路边摊前，吃得挺带劲。“不过，济苍倒很关心我们的身体，常常逼着我们睡觉。”
　　在员工们心中，从来没有把济苍当做老板，而是一位“吃一块儿，睡一块儿，一起开玩笑的小伙伴”，同时又是一个“执行力超强，规划很细，永远激情四射的人”。
　　济苍听后挺乐呵：“我不喜欢用‘管理’这个词，也不喜欢被人说‘有威严’。那些词，怎么听怎么都是没自信的表现。”
　　采访间隙，这位90后CEO还冷不丁地从包里掏出一只小狗。他眯着眼抚摸着它，说：“它是我的女儿，才4个月大。我给它取名叫小期，充满期待的意思。”

　　一次拼尽全力、视若生命的创业

　　尽管去年年底的发布会，吸引到包括刘益谦在内的许多投资人，并且目前产品估值已超过5亿元，但济苍却带点“任性”地说：“我常常会和投资人说‘抱歉’。”
　　他这样解释，因为平时非常忙，所以会直接跟投资人说，当研发产品的时间和见投资人的时间发生冲突时，我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前者。这个时候，哪怕是顶尖投资人，恐怕我也得说一声“抱歉”了。
　　济苍笑言，这并非自己太骄傲，而是因为犀利的投资人永远看重的是产品，所以一个好产品是从来不会缺钱的。而产品不够好，花再多时间费尽唇舌，也无济于事。
　　这位90后CEO的管理理念是：先把自己做好，然后一边抓产品研发，一边花很多时间去找最优秀、最有执行力的人。他相信物以类聚，相信“只有100分的人，才能吸引到95分以上的人”，深知“光靠自己哈佛大学的招牌远远不够，必须不断要有厉害的人进来，才能形成巨大吸引力”。
　　正是这种紧锣密鼓的节奏，才让发布会上，连回国看望他的母亲都有些吃惊：仅仅3个多月，自己的儿子已经把中国公司做得有声有色，无论技术研发、商业模式拓展，还是招兵买马，速度都远超想象！
　　不过，名气越来越大了，会不会很快就出现竞争对手，甚至被赶超呢？
　　济苍倒十分冷静：“即便在硅谷，最好的技术9个月以后也会面临竞争，所以三四个月以后我们若遇到竞争，也是很正常的。但一个公司要做大，光靠技术壁垒是不够的。苹果推出智能手机后，不久时间就被各色手机厂商山寨了，但这么多年过去，苹果依旧是苹果。于我们而言，创新精神不死，一直走在这个领域的最前沿，保持这些与自己无关的理想，就能到达彼岸。”
　　沉吟片刻，他缓慢却很用力地说：“大公司只会把这当一个项目来做，而我们这种创业公司，却会拼尽全力、把它当生命看待。态度决定一切。”
　　济苍分享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秘密”。很多年以前，一位长辈给他写过一封信，影响了他的人生观至今。信是这样的——
　　当你长大以后，你会被告知，世界就是现有的样子，你的生活就在世界里面。请尽量不要常常碰壁，努力有一个美好的家庭，有乐趣，再存一些钱……可这实在是一个有限的生活。
　　当你发现了一个简单的事实后，生活会变得广阔起来：你周围的世界，不过是由一些普通人创造的，你其实可以影响它，还可以创造出为别人所用的东西。一旦你意识到这个，你会变得再也不一样了。

原文链接：上海教育新闻网 http://www.shedunews.com/renwu/youxiu/2015/01/27/128788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