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华:我只是粗俗的农妇 这段喧嚣会变成诗
昨天下午,湖北女诗人余秀华在北京推出首部诗歌自选集《月光落在左手上》。现场挤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记者。余秀华的语速很慢,但思路清晰,现场还念了一首诗《今夜,我特别想你》。
她说,自己就是一个粗俗的农妇,诗歌给她带来了很多,这种关注度始料未及,“我真的希望它过去,也相信会过去得很快。”她称这阵喧嚣不会影响她的创作,“这段生活和经历以后都会变成诗歌。”
新书最想送给自己的伯乐
记者:您什么时候看到这本诗集的,当时什么心情?
余秀华:今天啊,好激动,觉得自己的文字,自己的诗歌变成了在纸上表达出来的文字,这个是非常神奇的一件事情。所以我很感谢理想国给我这个机会,让我的文字变成了铅字,非常感谢。
记者:除了理想国出版了这本诗集,湖南文艺出版社也出了您的诗集,这两本诗歌选集有什么不同?
余秀华:这两本诗集选的诗歌都不一样,都是我自己选的。因为时间比较紧,我就选了自己比较满意的三四百首诗歌,是刘年老师(《诗刊》编辑)和杨晓燕老师(本书编辑)让他们几个帮我选的。
记者:您拿到自己的诗集最希望送给谁,或者跟谁分享?
余秀华:我最想送的人已经坐在这里了,是我最应该感谢的刘年老师,他是我的伯乐。
记者:您之前在网上看到黄旭升写的《致余秀华的一封信》那篇文章了吗?
余秀华:这与诗集没什么关系,就不管它,随意去说吧。今天是诗集的问题、诗歌的问题,所以请大家问与诗歌相关的,那些无聊的问题不要再问了。
成名作源自网友的玩笑话
记者:《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是在什么背景下创作的?
余秀华:我们有个QQ群,很多不同地方的诗友汇聚在一起,大家整天开玩笑。“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话,这个题目我觉得很有意思,就把它拿出来用。
记者:这些天很多人对您的诗歌进行了评价,在这些评价中您最认同哪一种?
余秀华:诗歌的评价对我真的无所谓,因为我自己写诗歌,我的诗歌就是写出来,别人看怎么读,是别人的事情,与我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把自己的诗歌写出来大家看,你们说好说坏,都是个人的看法,个人的看法是不一样,这个无所谓。
记者:如何看待网络对您生活和诗歌创作的影响?
余秀华:我是从2009年开始上网的,有的时候写诗,有的时候是干别的事,反正网友做的我都干。通过网络认识了很多诗人朋友,看到了很多诗歌,所以还是应该感谢网络。
记者:您写诗歌的灵感、素材从哪里来的?
余秀华:写诗歌要灵感吗?写诗歌是一种综合的能力,经历、总结、感悟等,我的诗歌真正没有多少灵感,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很笨的人,靠灵感肯定不行。当你们觉得我的诗歌是诗歌的时候,那觉得我写的就是诗歌了。是文字就可以了,只是一种形式,文字的一种形式。
记者:您在博客里面曾引用了方文山的一句歌词,您介意有人拿你的诗改编歌曲吗?
余秀华:如果别人把我的诗拿去改歌词当然好。歌词有很多规矩,我没有仔细了解,我试过,写不出来,还是跟诗歌有区别的。
生活经历以后都会变成诗歌
记者:在中国人民大学朗诵时,您称自己只是个土气粗俗的农妇,因为诗歌把您引到神圣的人民大学,人生到此仿佛所有不幸、磨难都得到了回报。现在您怎么评价自己?
余秀华:现在的评价依然如此,我觉得这好像我得到的一切远远超过了我本身应该得到的很多东西,很多都是出乎意料的。我本身就是一个粗俗的农妇,真的,诗歌给了我很多,我非常感谢诗歌。
记者:走红后不断有记者去您家里采访,您说过想和记者成为朋友,同时又会有反感吗?
余秀华:我说想和媒体朋友成为朋友,是因为你们是自然的人,然后才是作为媒体人,我把你们的自然属性放在社会属性的前面,所以就想把你们作为朋友。但是烦不烦,到今天为止我还觉得不怎么烦,就是有时候有点累,这个和你们没关系,所以我还是很谢谢大家能够来看望我,谢谢你们。
记者:那段时间这么多记者密集地采访您,您心情怎么样?
余秀华:我是个年纪大的女人,对什么都看得比较平淡。虽然我很高兴,但是我心里面还是很平静的,没有什么变化,也对不起大家,我觉得我应该欣喜若狂的,但是没有,我一直很平静。到今天来这儿,我还是很平静,还是很对不起大家这么关注和关心。
记者:您心里希望这次的热潮赶紧过去吗,会影响您的创作吗?莫言获诺奖之后也说他为此困惑了很久。
余秀华:他还没有过去吗?怎么会这么奇怪。我真的希望过去,我也相信会过去得很快,这个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这是我希望的,也是必然的,我不担心。不会影响创作,因为作为诗来说,生活、经历以后都会变成诗歌。
记者:当别人问您红没红时,您曾机智地回答“我的羽绒服是红的”,您今天是特意穿来的吗?
余秀华:我家里就这么一件好一点的衣服,所以就穿这个来的。
悲观主义者平静就是快乐
记者:当选当地的作协副主席后,会不会耽误日后写诗的时间?
余秀华:这个作协主要是主席,副主席只是一个虚名,没有什么实质的编制,只是一个虚名。所以对我的生活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我也不管那些事,这个无所谓的事情。
记者:您出名之后,有没有给您的生活带来物质方面的帮助,如何看待这种帮助?
余秀华:说真的,谁都希望改变一下,包括我自己,我真的不会拒绝大家以诗歌的名义帮助我,顺其自然。大家帮助我的,只要是合情合理,我还是愿意接受的。
记者:您的孩子和邻居会读您的诗吗,会跟您交流吗?
余秀华:我的孩子不读诗歌,好多人都不读诗歌,因为诗歌本身就是一个很小范围的事情,我的孩子他不读诗歌,也没有这方面的交流。我的邻居都是农民,看诗的人就没有,或者很少。他们谈论的只是这个事情,但是不知道这个事情的本质。我觉得他们还是很高兴的,因为都是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的邻居,我感觉很不错。
记者:您曾经在诗里面说,自己被扭曲着所以不快乐,您认为现在快乐吗?
余秀华:快乐是什么东西,你解释一下吧。我觉得我是快乐的,虽然有很多这样那样的说法,但是我的本质还是很平静,平静的本身就是快乐。(过去不快乐吗?)我本身就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到今天我还是悲观主义者,不快乐是很正常的事这个不值得问。
记者:您在电视上看到过自己吗,心里什么感觉?
余秀华:我还真没看过。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不看。
记者:心里有诗的人,都是很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