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岁上海滩歌后姚莉疗养院唱大江东去

　　去疗养院探视姚莉。那里没有通地铁，所以要从铜锣湾坐巴士过去。带我过去的“港台时代曲”节目主持人、也是老歌会会长Eric都有“上海血缘”。姚莉是上海人。Ericx也是上海人，不过出生已经在香港。姚莉95岁，Eric年纪未及她的一半。二十岁时第一次听到《玫瑰玫瑰我爱你》这类老歌就被迷住，身在盛产郑秀文、陈慧琳的香港，却一下栽倒进了时代曲的风花雪月里。好像密码对了，一把锁被打开——只能用“缘”来解释。

　　我们见到姚莉时，她的儿子恰好也在。这恰好是不容易的。因为平时一个在香港，一个远在旧金山，千山万水，千里迢迢。儿子已经近70，带着自己的美国太太一起返港探亲会友。他是上世纪60年代读书去的美国，从此定居异邦。我问他生在哪里，他说上海，但离开时是一岁多。关于上海的一切印象都来自母亲的描述，他从未回去过。也许以后会回去吧？他给我看他孩子的照片，几乎是西方人的样子了，不会说中文。他们是姚莉的后代，但他们知道自己奶奶的传奇吗？可能只是遥远东方的一个传说，跟图兰朵的故事差不多？

　　而姚莉是真真实实在眼前的。此番是我第三次见到她。第一次是在北角的酒家，她约了在那里喝下午茶。第二次她因摔伤已经进了疗养院。第三次还是在疗养院，她住进这里就没有回过家了。最近香港天气凉，于是她穿着薄毛衣，绛红色，人显得精神。洋媳妇说昨日她还高兴地唱了歌，放视频给我们看，问是什么歌？

　　“看流水悠悠，看那大江东去不回头……”是《大江东去》。

　　因为身边一下人多了，姚莉很兴奋。疗养院里的老人也很羡慕她似的，我来过三次，他们都没有人来探，尽管这家疗养院价格不菲，能住进来非富即贵。兴奋一会儿，姚莉居然吃着流质的晚饭，斜着头睡着了。睡着一方面是累，一方面也因为安宁——那也是一种幸福吧。出门时海依然波光粼粼，映照着夕阳西下。老上海最后一位Diva安居于此。我哼着那首姚莉唱的歌。

　　“看流水悠悠，看那大江东去不回头。有时浪涛涛，它有时静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