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文艺会堂11月底向公众开放 将成高品质演出剧场
巴黎塞纳河的左岸,因为活跃其间的艺术家们,已经从一个普通的地理名词,变成了一个浪漫的形容词。当你随便走进一家咖啡馆,也许一不留神就坐在了海明威曾坐过的椅子上,而你望向的或许是毕加索曾发过呆的窗口。上海也有这样一个浪漫所在,它便是有着55年历史、位于延安西路200号的文艺会堂。这里被誉为上海文艺家们的“家外之家”,许多著名的画家、电影表演艺术家、歌唱家、戏曲表演艺术家、舞蹈家和作家都曾在这里留下深深浅浅的足迹。如今,在改革的大背景下,文艺会堂也开始谋求转型。11月28日起,新编古装悲喜剧《命中注定》将在这里连演6场,标志着这个从前的文艺家小天地,将面向广大市民打开大门。
张乐平、阿达、赵丹、上官云珠……彼时,高朋满座
时间拨回上世纪60年代初。上海的文艺界人士需要一个交流、聚会、座谈、联谊的活动场所,借以联络感情、激荡灵感。在周恩来、陈毅等老一辈领导人亲自关心下,位于延安西路200号的华东局机关小礼堂被调拨给了上海市文联,文艺会堂就此诞生。
拍摄于上世纪70年代初的旧照里,依稀能够看到这个大院最初的模样。深沉的铁皮大门和门上开出的那一扇小小的门洞,门头上拙朴的“文艺会堂”四个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里总是高朋满座。“文艺会堂的大茶室里,藤椅围成一个圈又一个圈,大家切磋技艺,交流心得。书画家们也常在这里约会。”据画家徐昌酩回忆,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画家张乐平每天午休之后,都会从五原路的家中出发,沿着梧桐掩映的乌鲁木齐路,笃悠悠地晃到文艺会堂来。同侪好友蔡振华、乐小英、陶谋基、阿达、詹同已经沏好清茶等着他了。这群在美术史上留下足印的老前辈,总是亲密地围坐在那里,今天商量连环画的创作分工,明天听阿达介绍《三个和尚》美术片的创作思路———不用对白、不配音乐,只凭一个小木鱼快慢的节奏声响配合人物的动态和表情……听到起劲处,坐在旁边的其他界别的文艺家也忍不住挪动椅子过来拼桌,并风趣地插话。
“也有不少剧作家腋下夹着文稿本,邀二三好友共同研讨。我见到赵丹潇洒地走进大门,与友人打过招呼后,径往大草坪上一躺,抬头朝天,神情怡然地想着、笑着。我猜,大概又有美丽的灵感降临了。”徐昌酩在他的回忆文字里动情地写道。这呼之欲出的画面感,让人光是读来便忍不住生了几分向往。而老照片定格下的场景,则给人以直观的感受:文艺会堂茶室的门廊里,于伶、赵丹、张瑞芳、秦怡、上官云珠、黄宗英正齐聚座谈,桌上喝得半空的啤酒瓶和依旧冒着热气的玻璃茶杯暗示着席间的热烈与随性。另一张照片上,翻译家草婴正微微倾过身去,同一旁的朋友切磋翻译创作的心得,鼻子上架着的秀郎镜,身上的的确良衬衫和桌上那只纹样素雅的铁皮热水瓶是那个时代最经典的审美记忆。作家钱谷融也是这里的常客,和老伙伴一起弄几个小菜,开两瓶汽水,吃吃聊聊,不亦乐乎……
舞会、电影、旧版书、散装啤酒……这里,充满回忆
既以文艺为名,文艺会堂自然少不了那个年代文艺生活中最时髦也最热闹的项目:舞会和电影。这里放映的大都是中外经典名片,每逢周六、周日,一天要放六七场。在那个文艺活动相对匮乏的年代,这简直就是文艺爱好者们眼中天大的福利,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和奔忙的脚步。
文艺会堂的小书店,倚在角落,貌不惊人。狭窄的柜台上总是堆满了各色文艺书刊,闹猛的柜台前也总是人头攒动。除了“热腾腾”的新书,那里还有不少古版旧书、棱皮书。徐昌酩说,他的那本石印的水浒绣像图就是在这个柜台上“淘”得的,薄薄一本,却是自己无比心爱的珍藏。
文艺会堂的小卖部至今也让人津津乐道,那是属于计划经济时代的独特故事。在啤酒还是“紧俏商品”的上世纪80年代初中期,凭文联会员证,每星期可以在文艺会堂拷4瓶散装啤酒。文艺界爱好杯中物的不在少数,于是提溜着酒瓶排长队买啤酒的往事,也成为那个年代的文艺家生活中的妙趣闲笔。据市文联旗下《上海采风》杂志主编刘巽达透露,每逢中秋,文艺会堂还会供应由太平洋食品厂生产的、贴有“文艺会堂”商标的月饼,也大受追捧,往往上架没几天就销售一空。有意思的是,同样是太平洋食品厂生产的月饼,一旦贴着食品厂自己的商标放到货架上,却往往无人问津。刘巽达说,这大概便是“品牌效应”,节日的餐桌也仿佛因为这“文艺”的点染,显得韵味悠长。
1992年,文艺会堂完成了第一次改建,一幢有会务、住宿、餐饮、娱乐等功能的文艺活动中心建成。2012年底,又进行了第二次改扩建,直到去年年底,阔别3年的文艺会堂重新开放。从“文艺会堂”到“文艺活动中心”再回到“文艺会堂”,是归来,更是新生。业内人士指出,文艺会堂成为高品质演出剧场,既是空间利用的变化,更是对城市文化潜力的发掘。文艺会堂不仅要做文艺家的浪漫“左岸”,也要成为市民的文艺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