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人的吃面日常:一进来首先看店 再看面

17.04.2016  09:17
上海人的吃面日常:一进来首先看店 再看面 - 新浪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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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n.sinaimg.cn

  “浦江世博家园”的居民已经在浦江镇落户近十个年头了。离开了地处闹市的浦西老家,居民们的生活习惯、人际、谈资全都连根拔起,经历了重塑。为居民们青睐的老上海面馆成为了窥探人们人情与心态的好地方。大家的话题不再像刚搬来时那样总说着浦西的事,现在谈论得更多的是浦江镇的房价、周边马路的整治等话题,就像房屋外的青苔一般,经过了多年的风吹日晒,终于在潮湿的墙壁上铺开来了。“阿拉就像是水里漂的草呀,呜一下涨潮、呜一下落潮,阿拉又没办法落脚的喽。

   浦江镇的上海面馆

  这是一条平坦宽阔的马路,两面的小店一家挨着一家,像细小的波浪向前延伸。这条路名叫浦驰路,是浦江镇上一条还算热闹的马路,不同地方风味的餐饮小吃店散落在两旁。“老上海面馆”也坐落其中。

  店老板叫张培军,他是“科班出身”的本帮菜师傅,毕业于原南市区烹饪学校,在老西门原先赫赫有名的乔家栅烧了十年的菜。这家面馆开张不过两年多,人气却很旺,从早上六点多开始,店里经常坐满了人,高峰时还得排队等位。

  来吃的客人多是附近的居民,他们生活的小区有个统一的名字叫“浦江世博家园××街坊”。十年前,因为市政动迁,卢湾、黄浦等部分区域的居民搬到了这片全新的家园。如同随风而往的蒲公英,人们来到崭新又陌生的地方后,在时间的冲刷中扎根下来,生发出新的枝芽。

  哪怕过了十年,这里的的房子依然明亮养眼,那些精心打造的绿化带疏密有致,对于从上海中心城区搬来人们而言,过去的生活痕迹已渐渐模糊。也许当他们坐在张师傅的小面馆里,夹起一块红烧大肠或滋滋作响的炸猪排时,一口咬下去,那褪了色的记忆才会像火柴被擦亮般,片刻微微闪耀。

   再没办法,一天24小时侬总归要过的。

  一到饭点,张培军的店里总是门庭若市,没位子的客人只得站在狭窄的过道里等待。尤其是中午,厨房里抽油烟机全力开动地发出轰鸣声、榔头敲打猪排的声响从不间断,混合着水池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食客吃面的呼呼声、老板的传菜声……这样的“交响曲”要持续到下午两点左右,面馆才开始空闲下来,只有厨房里榔头敲打猪排的“哐、哐、哐”声响有节奏地布满整个小店。

  为了错开吃饭的高峰,张立(化名)每天10点半就到店里来吃中饭。他今年50多岁,从黄浦区搬到浦江镇快10年了。自从张培军的店开张后,张立几乎每个中午都来这里吃大肠面,配一瓶黄酒。

  只要张培军有一点闲工夫,张立就喜欢跟他聊两句,“刚搬过来的辰光,我天天到浦西去,住在朋友家里,住两天才回来一趟,马上又过去。伊个辰光不是说钞票多少的问题,买个馒头都要开车到三林去,一买起码十只。像侬这种炸猪排,花一百块都买不到,哪像阿拉老早住在蓬莱公园旁边,小笼、生煎多来兮的,现在好交关(上海话,很多)唻。我现在每日早上去放鸟,养了十只唻。再没办法,一天24小时侬总归要过的,就像白天再有啥事体,侬夜里厢还是要睏觉的。

  在张培军的店里,像张立这样天天来的客人并不少,多数是住在附近的爷叔。客人们对张培军很客气,店里生意忙时,即使点了酒,他们也不会坐太久,顶多半小时便起身离开。

  “侬来上班啦?

  3月的一个下午,忙活了半天,张培军有些疲惫,他深吸口气,点了支烟立在店门口。一位头戴灰色鸭舌帽、穿着军绿色夹克衫和浅蓝色牛仔裤的老人将助动车打在店门口,手里拿一只桔子慢悠悠地走到店门口。

  “噢哟,娘舅,侬来上班了噢?正好阿拉台子刚刚收脱。”张培军顺手接过桔子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老人,另一半掰开塞进嘴里。这位张培军口中的“娘舅”就住在附近,几乎每天都来张培军的店里“报到”两次,上午八九点是吃炒大肠、喝老酒的时间,下午两点多再来一趟,吃完小馄饨或坐一坐。每天下午,不约而同来报到的有三个人,其中他年纪最长,大家都叫他一声“娘舅”。除“娘舅”外,还有爱开玩笑的老胡、老早和“娘舅”生活在一个弄堂的邻居等。

  “喏,丑八怪桔子,尝尝看,网上买的,只要四块几一斤。带一点酸味道,我蛮欢喜吃的。”娘舅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顺手拖了一把椅子坐下。

  “哦哟,张老板,侬老婆回去啦?怪不得吹得有劲唻。”一声摩托车的鸣笛打断了“娘舅”的话,骑车的是老胡,他向娘舅点头打了个招呼,对张培军说,“我来拿几根葱,回去汏一汏下馄饨。

  “没见过像侬这样噶不要面孔的。”张培军转身从厨房里抓了一把碎葱,装进一个塑料袋里,笑眯眯地递给了老胡。

  “馄饨我买人家的,不买侬的。”老胡白了张培军一眼说,“侬猪排涨价唻,不涨么我来一块咯。假使等我退休工资涨好,侬涨价我没意见啊,我退休工资还没加呢,人家卖肉的地方这两天都跌价了。

  “侬瞎讲。”娘舅反驳道。老胡急了,“侬不看报纸不看电视对伐?这两天猪肉跌价了两块,蔬菜啊肉啊都下来唻。哦,讲到买菜,昨天晚上我在屋里厢蒸了一根鳗,下两只馄饨、煎两只蛋,弄点小老酒,今朝这只鳗吃掉,明朝买白水鱼蒸咸蛋,嗲唻,味道赞。”老胡讲得手舞足蹈,好像白水鱼蒸咸蛋的香味已经飘到了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