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岁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揭幕 今晚新厅见

06.09.2014  13:23

  今晚,新落成的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揭幕音乐会将在复兴中路1380号上演,由此翻开又一崭新乐章——作为世界上最古老的交响乐团之一,拥有135年历史的上海交响乐团,终于完成梦想多年的“团厅一体”模式,迎来了属于自己的音乐厅、一个真正的家。

  音乐总监余隆告诉记者,从历史发展和世界一流交响乐团的成功经验来看,“团厅一体”是乐团运营和发展的最好模式,大多数成功的交响乐团都拥有属于自己的集排练、演出、录音、音乐教育和行政办公于一体的音乐厅,如:柏林爱乐大厅(柏林爱乐乐团)、洛杉矶迪斯尼音乐厅(洛杉矶交响乐团)、马林斯基音乐厅(马林斯基管弦乐团)、札晃音乐厅(札晃交响乐团)等,“盼了那么多年,如今圆梦,这场开幕音乐会,更像是一场仪式,让百年上交与上海观众一起见证历史的时刻”。

   躺在席梦思上”的新上交

   像打造乐器那样,追求声音极致

  声音,是衡量一个音乐厅优质与否的首要标准。与许多剧场的建造先选择建筑师、再由声学设计师介入的做法不同,上交音乐厅首先定下的是声学设计专家丰田泰久,而后才确定由建筑设计师矶崎新与之协力打造。

  由于位于复兴中路历史风貌保护区,周边多为不可移动文物建筑和优秀历史保护建筑,因此,上交音乐厅的建筑高度受到限制,2/3在地下,不过,下沉式庭院的设计巧妙利用自然光,即便在地下二层也宽敞光亮。矶崎新选择了与周边建筑接近的色调,以示对历史街区的尊重。从外表来看,粘土砖、灰砖、瓦片等元素构筑了音乐厅的质朴无华。为了让17米高的建筑更加灵动,设计师一方面将陶土砖表面处理地更粗犷,孔洞微微,另一方面以黄、红、灰、黑四种砖色不断自由穿插,在立面和80米互动长廊等公共空间内,编织出了一种更为活跃、轻松的情绪。

   300个“弹簧”支撑新厅

  外观质朴简练,内部空间则充满了科技与智慧。上交音乐厅底部与10号线地铁最近的地方仅6米,这对一座音乐厅来说近乎噩梦,因为每一辆隆隆穿梭的地铁都会直接影响音乐会的声效。为完全隔开地铁震动与噪音,在深达16米地下的钢筋水泥支墩上,工人们如同搭积木一样,把一只只黑黄色隔振器安放在水泥支墩上,总共300只隔振器将两个厅全部架起,让整个音乐厅仿佛躺在一张巨大的“席梦思”上。这些“神奇弹簧”的支撑,使音乐厅成为了中国第一座全浮建筑。

  音乐厅开幕后,观众将有机会通过一个专门通道,近距离看到这些如弹簧般支撑音乐厅并将噪音消解的隔振器。

   每一个都是“黄金座位

  上交音乐厅共分为1200座的大音乐厅和400座的小音乐厅,均在地下。两个音乐厅的观众席各有特色:大音乐厅采用葡萄园式结构,舞台在厅当中,观众席环绕舞台围成一圈;小音乐厅虽然是400座,但只有93个座位是固定席位,当音乐会需要较大的舞台空间时,其余300多个座位就可以掩藏到固定观众席下的空间里。

  对乐迷来说,最幸福的事就是,无论坐在观众席上哪个座位,都能听到同样饱满明亮的“黄金声音”。为了做到这一点,上交音乐厅在设计中,大到墙体、地板、天花板和反射板的用料,小到一把椅子甚至是椅子上的几片铜条,每一个细节都由建筑设计师矶崎新与声学设计师丰田泰久共同协商进行。用上交副团长周平的话来说,“两位设计师几乎像打造一件乐器那样,追求声音的极致”。

  记者了解到,此前在1:10比例制作的声学模型测试中,丰田泰久曾发现,墙上侧面的反声板下沿必须缩小1厘米。对于制作精良的音乐厅模型来说,这样的推倒重来十分费事。但是丰田态度坚持,“在这里差1厘米,造出来之后就差10厘米,10厘米的误差对于音乐厅的整体音效呈现有很大的影响”,最终,调整完毕后,才确保“每张座椅都是黄金座位”。

   将成国内顶尖的录音棚

  作为中国首个运用3D全息录音技术的专业场馆,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将与世界接轨,满足把传统交响乐、电影音乐、互联网音乐等大量2D声音升级为3D声音,以及相关录音、制作的需求。今后,这里将成为中国最好的电影原声、唱片及乐队录音棚,通过听觉来体验空间,呈现立体的声音架构及交响乐团各声部间的位置关系,从而让听众获得身临其境般的感受,这也为上海打造电影产业链提供了重要一环。同时,3D全息录音还能够通过与云技术的无缝对接,在交响乐教育、展示等功能上得到突破性的应用。

   郎朗录“场铃”,余隆说服务

  今晚走入上交音乐厅开幕音乐会的观众将会欣喜发现,在剧场播放的提醒场铃,讲述者竟然是青年钢琴家郎朗。作为上海交响乐团2014-15新演出季的驻团艺术家,郎朗受邀录制了这个特殊版场铃,拉近与申城观众的距离。

  在音乐总监余隆看来,“作为一支有着135年历史的交响乐团,上交目前从技术水平、历史积淀、国际声望来看,都可以称为世界一流交响乐团,接下来要着眼于职业化的运作和对城市的服务意识”。他告诉记者:“率先在国内开创团厅一体的模式后,上交又实行了基金会、理事会双轨合一的管理方式,使原先的模糊地带变得清晰,管理条线更为明确,机制上的创新也带给上交更多自主和活力。

   [记者手记]

   一座城市与她的乐团

   你好,新上交!

  这是拥有135年历史的上海交响乐团新迸发的“口头禅”,透出一股子青春与活力。不清楚上交历史的人们总是问:真的吗?上海交响乐团135岁了?没错,从1879年上海工部局公共乐队(上交前身)成立算起,这支交响乐团陪伴这座城市,已然一个多世纪。

  “真没想到,在上海有这么一支交响乐团,历史竟然比柏林爱乐还要长!”赫赫有名的柏林爱乐乐团指挥西蒙·拉特尔发出如此感慨。上交音乐总监余隆补充说,值得骄傲的还不止于此。百年沧桑,世事更迭,经历了战火、动荡岁月,这135年间,上交的历史从来没有中断过,排练、演出也始终持续,“在国际乐坛,这都是非常难得的”。

  有同事问我:相比其他演出类型,交响乐如此小众,在上海,一支最早几乎都由老外组成的交响乐团,为什么能获得如此旺盛的生命力?采访中,我也反复问自己:一支交响乐团,到底存续了怎样的文化记忆,才能如此生生不息?翻看乐团最初的历史,我们可以看到,开风气之先的上海交响乐团曾在中国创下多个“第一”:最早广泛普及西方音乐知识,最早演奏中国原创管弦作品,最早培养中国现代音乐人才和交响乐听众……然而,当对西方音乐的好奇,随着普及的深入,已经不能激起大片涟漪,一座城市与一支交响乐团的“粘合剂”,到底在哪里?

  年逾九旬的温潭老先生告诉我,即使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所有的西洋音乐都不许演,但乐手们没有停下来,自己摸索创作《智取威虎山》,靠着样板戏“上山下乡”。当然,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上海人性格中擅长的变通,但试问,如果内心没有留存一种对生活依然保有的希望,那样一段说解散就能解散的日子,何以为继?老先生说,那段时期,团里不能排练西洋乐,回到家,自己会偷偷听一下钟爱的古典唱片。

  人们常常问:音乐到底是什么?你能听懂古典乐吗?我想,懂或不懂,不是最大的问题,音乐本身没有具体的意思,但却给人很强的美感,就如贝多芬所说:“心里有音乐,才能懂音乐。”音乐背后的美,教人在残酷面前仍怀念温暖,在沮丧面前仍憧憬希望。一座城市有一支交响乐团,意义也正在于此:以美妙的乐音,激发一个人、一座城市对美的发现与认识。

  正如同柏林爱乐、纽约爱乐、慕尼黑爱乐那样,每座城市都以拥有一支水平精湛的交响乐队而感到自豪。135岁的新上交,值得每一个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珍之重之。

   一个老乐手眼中的老上交

   三轮腾挪,却从未间断

  今年90岁的温潭老先生,在上交工作了53年。从最初拉小提琴,到后来应组织要求改拉中提琴,再之后在乐团资料室工作。历经退休、回聘,他陪伴这支交响乐团,已经半个多世纪。听说记者要采访上交变迁,老先生二话不说,一大早,一个人赶到复兴路上的上交新厅,坐在了记者面前。

  在过去的半个世纪,温潭目睹上交辗转搬迁,从福州路菜场时代、延安路楼房过渡期,到湖南路时代,如今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新家。

   最早的“”楼下卖菜,楼上乐音飘飘

  温潭记忆力惊人,对数字依然敏感,说起自己进入上交的时间,他脱口而出“1953年1月”。那时,乐团已经从上海工部局乐队更名为上海乐团交响乐队,可排练厅还在最早的那个家——福州路567号菜场楼上。

  如今想来,这是一个多么不可思议的组合:楼下叫卖嘈杂,楼上乐音飘飘。“其实还好,我们排练时也不觉得吵,乐团在4楼,3楼有一个图书馆。以前工部局可能对排练厅做过一些隔音处理,基本上听不到什么喧哗。”温潭告诉记者,当时排练厅和菜场的出入口也不一样,一个门开在福州路上,另一个则在浙江路口,彼此相安无事,和谐共处。

  以印尼华侨身份归国后,温潭在团里拉小提琴。那是一个特殊时期,解放后,上交走了很多外国乐手,当时北京成立了国家乐团,又抽调了8个主要的演奏员赴京,上海方面非常缺人。“当时我的老师推荐我加入上海交响乐团,非常幸运。”他说,平日乐队排练从上午9点延续到11点半,午休后,如果没有重要的音乐会曲目排练,乐手可自行回家练琴。不过,一旦有外国指挥或独奏家要和乐团合作、排练,整支乐团都要临时“迁徙”。“菜场楼上总归是难看了一点,所以遇到有外国艺术家来,我们就去兰心大戏院、友谊电影院,或是现在的花园饭店(法国总会俱乐部旧址),排练、演出都在那里,大件乐器也统统搬过去。

   过渡房”时期楼房更大,音响却不如前

  在温潭的记忆中,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中国乐手数量已经不少,特别是1950年10月8日,黄贻钧作为新中国第一位指挥家首次登台指挥上交,演奏中国作品,自此开启了乐团的新时代。

  “有一次,团里接到任务,说要在长江剧场举行招待英国工党首相艾德礼的音乐会,希望全部由中国演奏员完成,曲目指定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命运》。”温潭还记得,1954年的那场音乐会,周恩来总理陪同外宾出席,在黄贻钧执棒下,首次由全部中国演奏员组成的交响乐队演奏,“我们的演奏,得到英国客人的好评”。

  在他印象中,还有一场音乐会特别难忘。1955年12月,为纪念芬兰作曲家西贝柳斯诞辰90周年,上交特别请了芬兰指挥家西米拉(Simila)来沪指挥专场音乐会,排练过半,西米拉嘀咕了一句:“这些曲目怎么听着都那么忧郁,我来推荐一首西贝柳斯欢快的曲目《En Saga(传奇)》吧。”多年后,温潭仍然感慨,在此之前,乐队里没有一个人听过这支曲目。

  事实上,解放初期,关于是否要在上海继续一支职业化的交响乐团,曾引起过争议。1950年2月18、19日,当时已经更名为上海市政府交响乐团的上交举行皖北救灾音乐会,高芝兰、周小燕独唱普契尼歌剧《蝴蝶夫人》选段,因歌剧描写美国军官,又正值抗美援朝,演出受到一部分人的批评。有人提议解散乐团,时任上海市市长的陈毅批示,说“交响乐是个好东西,不能取消”,乐团才被保留了下来。而陈毅对乐团的保护,不仅让它免于被解散,还进一步改善了条件。

  1956年4月,在时任上海音乐学院校长的贺绿汀和乐团副团长黄贻钧的倡议下,经陈毅安排,乐团迁入延安中路陕西路的楼房内,“房子蛮大的,就在当时印度领事馆旁边,不过音响效果反而不如福州路那里,我们待了一年,1957年夏天就去湖南路了。

   湖南路时代有羊闯入,也有大师到访

  1957年夏天,乐团迁至淮海中路1708号的花园洋房(今湖南路105号),这幢洋房原本是孙中山之子孙科内室蓝妮的寓所。

  “刚进去的时候,条件比较简陋,后来进行了第二次翻造,情况改善很多,乐团也可以录音了。”据介绍,最初只有一幢房子,是当年居住者的客厅兼舞厅,后来建起了只有一层楼的排练棚房。温潭还记得,上世纪60年代初的某一天,正是在湖南路旧址,乐手们跟着德国指挥家排练时,突然屋子里闯进了一只羊,还朝着乐队“”地叫了一声,“那个德国指挥也很幽默,回头看了一下羊,还夸了一句‘很好听’!”原来,这是当时的低音提琴演奏员周生永养的羊,自小被散在乐团草坪上吃草。

  尽管那是一个临时的排练棚房,但也接待了许多著名的音乐家、外国政要和乐团,比如小提琴家奥伊斯特拉赫、指挥家小泽征尔、德累斯顿交响乐团等。

  “整整135年,上交的历史从来没有中断过,这是非常非常不容易的。”老先生感慨道,就算是在动荡的特殊时期,乐团还是凭着样板戏“上山下乡”,最初演奏《沙家浜》,后来自主创作《智取威虎山》9个乐章。那段艰难的岁月,就在乐团及时变通的处理之下,安然度过。

  1984年12月,陈燮阳接替黄贻钧出任团长。两年后,乐团实行总监负责制,陈燮阳成为上交历史上首任音乐总监。之后乐团展开多达15个国家及地区的巡演,包括柏林爱乐大厅、纽约卡内基音乐厅和维也纳金色大厅等世界著名音乐厅都留下了这支乐团的声音。同期,乐团开始举办每周一次的室内乐音乐会,迄今积累千套曲目。每周五,花50元来上交排练厅听一场室内乐,已经成为不少申城爱乐者的固定节目。

   上交团史“简编

  1879年—1907年:上海公共乐队成立、法国长笛家让·雷穆萨受命领导的管乐队初期

  1907年—1919年:德国指挥布克执掌的时期,乐团从管乐队向管弦乐队扩充的发展期

  1919年—1949年:从欧洲招募乐手、大量拓展曲目,将乐团打造为“远东第一”巅峰的梅百器时代

  1949年—1984年:乐团由洋转中“大换血”,中国音乐事业真正崛起的黄贻钧时代

  1984年-2008年12月:陈燮阳成为上交历史上首任音乐总监,带领上交逐渐走入国际视野

  2009年至今:余隆接棒陈燮阳出任上交音乐总监,带领上交走上国际化行业规范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