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正书记也爱吃!上海崇明甜芦粟身世之谜

19.10.2015  11:35

 

对于我这个吃着甜芦粟长大的孩子来说,一下子很难接受原来自己吃的一直是高粱。但是,北方的朋友告诉我:“没错,我们小时候吃的甜秆就是高粱,和你吃的甜芦粟一模一样。

最近,市委书记韩正在崇明岛调研时吃起了崇明甜芦粟。这种作物的身世,引起网友热议。

在崇明,甜芦粟是种再寻常不过的……水果?好像不算水果吧;零食?似乎也不能这样形容。算了,还是定位为特色农产品吧。没法给甜芦粟一个准确的分类,是因为它实在是太普通,太亲近了,就像一个最亲密的家人,不需要喊名字、打招呼就能直接交流。

(韩正在崇明村民家中。 摄影:陈正宝)

在我的记忆中,崇明的甜芦粟并不需要特别安排种植的土地,房前屋后、田边地角,随便一块地方都能冒出几棵来。小时候,盛夏的傍晚,忙了一天的大人们回到家中,喊一声“斫芦穄去(斩甜芦粟去)”我就跳起来兴冲冲地拿刀去。大人们会挑选一颗笔直粗壮的甜芦粟,手起刀落,削去嫩梢、撕下叶子,砍掉老根,再切成一节一节。边上的我早就等得口水直流,忙不迭地剥去叶壳,啃脱表皮,嚼了起来,甜丝丝凉津津的甜汁瞬间溢满整个口腔。

吃甜芦粟就像吃甘蔗一样,先要用嘴啃掉表皮,避免用手去撕。即使一个完全没吃过甜芦粟的人,吃了几根之后,就会发现牙齿、舌头和手之间的巧妙配合,能让人轻松躲过手撕的障碍。如果要去亲戚朋友家玩,我会揣上几节甜芦粟,边走边啃,到目的地时也差不多吃完了,一路上不用另外喝水,轻松惬意没负担。

现在,家里早就不种甜芦粟了,不过在崇明城桥镇西门路有集中的甜芦粟售卖点。每次回家之前,父母就会在这个售卖点买上好多甜芦粟,回家切成一节一节,放在冰箱中,等我回来大快朵颐。

吃了这么久的甜芦粟,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上海话里叫它甜芦粟(su),而崇明话里叫它芦穄(ji)(也有的写作芦稷)?

(用甜芦粟做的工艺品)

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比想象中复杂。因为粟、穄、稷的定义基本上就是一本糊涂账。

稷是中国古代重要的粮食作物,曾被称为“五谷之长”,也是“社稷”一词的来源。但稷到底是什么作物,却在学界争论了一千多年。

清代著名学者、徽派朴学代表人物之一程瑶田是个实证派,平时碰到乡间老农妇孺,都会询问作物的名称。他认为“”是小米,“”是不黏的黄米,而“”则是高粱。这种观点一直流行了一百多年。到了1949年,史学家齐思和在《毛诗谷物考》一文中指出,程瑶田的考证犯了“十大错”,其中之一就是“”应该是粟(小米)而非高粱。

这场绵延千年的激辩,很有可能造成了芦粟、芦穄、芦稷傻傻不分清楚的局面。值得庆幸的是,至少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三个名字表示的是同一样东西。它的植株像茎杆高大的禾本,因此叫“”;它的种子像小米或黄米,因此叫“粟(稷)”或“”。

只是,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呢?崇明农委官方网站上是这么解释的:甜芦粟,俗称甜芦穄,属高梁别种,在崇明有悠久的种植历史,明正德年间纂修的《崇明县志》上已有记载,是崇明的特产之一,主要品种有青壳、紫芯和红穗、黑穗。

等一下,高粱的别种是什么意思?也许,这才是甜芦粟的最大秘密:甜芦粟就是茎秆含糖较高的甜高粱。

没错,这里的高粱就是“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中的高粱,就是抗日战争期间“游击健儿逞英豪”的青纱帐里的高粱,就是作家莫言笔下山东高密孕育出传奇故事的红高粱地里的高粱。有一首歌是这么唱的:“吃了甜芦粟,上下通气不咳嗽……”对于我这个吃着甜芦粟长大的孩子来说,一下子很难接受原来自己吃的一直是高粱。但是,北方的朋友告诉我:“没错,我们小时候吃的甜秆就是高粱,和你吃的甜芦粟一模一样。

所以,甜芦粟并非崇明特有,在广袤的中华大地上到处都有它的身影。再往前说,高粱已被证明是原产于非洲的一种热带植物,多数学者都承认埃塞俄比亚高原一带是高粱的起源地。因此,甜芦粟的身影遍布全球各地。媒体报道,19世纪50年代起,甜芦粟在美国广为栽种,1879年,美国用甜芦粟生产的糖浆年产量达到2800万加仑。今天的美国仍然保持着世界最大的芦粟糖浆生产国的地位。美国重视甜芦粟的生产,因为用甜芦粟除了能生产糖浆和饲料外,含糖的茎秆还可提供生产生物乙醇的原料。

这些年,甜芦粟在上海其他地区倒是越来越少见了,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相比其他农作物,甜芦粟更不易保存和运输。甜芦粟含糖量高,极易氧化,一般当天砍了当天吃。如果将甜芦粟切成一段段再运输,因为刀切面大,芦粟一隔夜就红头,水分难以保持,外形、口感都会大打折扣。即使在崇明,甜芦粟的主要种植区也主要分布在人口集中的城桥镇和堡镇,另外东平森林公园附近由于年年举办芦穄节也有一定的种植面积。

2009年7月28日解放日报曾报道,“保鲜装”的崇明甜芦粟在本市家乐福、麦德龙、华联吉买盛等4大卖场的30多家门店上架销售,首日销售超过4000包。但是,6年过去了,这些超市里的甜芦粟却不见了踪影。究其原因,崇明甜芦粟的营销之路一直止步于“保鲜”这道坎,虽然进超市的甜芦粟采用了活体保鲜技术,在1℃到5℃的温度范围内可保鲜1个月之久,但是市场仍然不买账,和新鲜的甜芦粟相比,“保鲜装”的口感总归还是差了一点。

还有之前一直盛传的崇明“甜芦粟汁”、“甜芦粟酒”,上市了吗?笔者特意咨询了崇明县农委,被告知甜芦粟无论是榨汁还是酿酒的技术都在研发过程中,所以要吃甜芦粟,还是要到崇明。

这次,市委书记韩正在崇明城桥镇聚训村尝了甜芦粟。今年这个村生产的甜芦粟在崇明市场占有率已经高达80%,全村甜芦粟规模化种植达320多亩,涌现出1亩以上种植户60多家。据说,种植甜芦粟有较好的经济收益,特别在长江隧桥通车后,甜芦粟在市场上供不应求。种植甜芦粟的亩产值高达五、六千元,是常规农作物的5倍。

有了甜芦粟保驾护航,崇明的生态岛建设能走出一条新路吗?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