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老兵杨润田:特务连同批战士只剩我一个了

26.10.2015  10:00

平谷抗战老兵杨润田接受记者采访回忆往昔。

杨润田额头上弹片形成的小坑仍清晰可见。

  老兵档案

  姓名:杨润田

  年龄:92岁

  住址:平谷区

   夏各庄镇

   20岁亲历日军暴行

  我叫杨润田,北京平谷人,1923年2月2日出生,今年92岁。1944年,参加八路军,成为13团分区特务连战士,整个抗战中,参加大小战斗无数。那时我们连队有172人,我是当时连里最小的一名战士。

  我20岁那年,就是1943年12月22日,我清楚记得那是农历腊月廿八,日伪军怀疑通讯线路被安固村民破坏,把200余村民赶到老爷庙,手持刺刀逼着所有人把衣服脱光,不脱就用刺刀挑。

  不仅如此,他们还命令警备队从井里打水往村民身上泼,连续泼了8小时之久。数九寒天,地上的水都结成了厚厚的冰,村民们受不了折磨,有2人当场冻死,50多人昏死过去。人群中的我幸存下来,当晚敌人走后,我光着身子回到家中,这股仇恨使我萌生了打鬼子的念头。

  1944年2月,我悄悄地投奔了八路军,成为13团分区特务连战士,开始了我的戎马一生。1944年从驻地峪口转战河北省香河,攻下香河县城,后参加平、三、蓟地区抗击日寇战斗。特务连当时在部队担任有重大角色,主要负责打前站,因此我们配发的武器在当时也是很“”的,整个连队有三架重机枪,8把“歪把子”,小米加步枪人手一把。

   讲述·老兵

   额头至今留有弹痕

  在那个年代,大家年纪都小,但没有一个人怕死,战友们都勇敢往前冲。

  我在一次战役中额头被炮弹打中,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自己受伤,只是觉得好困。身边一个战友跟我说,“组长,你脸上挂花了。”我说,“没有啊,只是困了而已。”他说,“你擦擦你的眼睛。”我这时一抹眼睛,手上都是血,眼睛已经被血给蒙上了一层。如今我的额头中间位置仍能够看到有个凹进去的小坑。

  我入伍那年连队有172人,最后我们那一批就只剩下我一人活下来了,其他人都相继牺牲了。“新兵怕炮,老兵怕号。”老兵听到号令的任务都得上,明知道去了会死也要去,我们经常打了三天三夜都没停下来。1945年北辛庄战斗异常激烈,我和二班长负责投弹,我们接过战友送上的打开保险的手榴弹,一手两只,猛烈投向日军阵地,消灭日军20多名。

  抗战胜利前的一个夏天,我部负责攻打伪军团部时,遇到顽强抵抗,当敌军逃至黄河边时,恰逢河水暴涨,我军追到,迫使敌军全部缴械投降。胜利后,战友们高兴得欢歌笑语,一群人抱在一起唱歌、跳舞,甚至有战友兴奋得在地上滚来滚去。

   讲述·爱人

   小时曾遭日军毒打

  杨崔氏:我叫杨崔氏,是杨润田的老伴,1932年4月24日出生,今年83岁,是一名农村妇女,但我身上也有一段和抗战有关的故事。

  1944年,杨润田当兵那年,我才刚刚14岁时,我俩还未相识,但我们那时都对日本兵恨之入骨。那一年,八路军某团进驻平谷县赵各庄村,准备过端午节,消息被奸细知道后秘密告诉了日军。之后日军将村庄包围,团长率部队抵抗,带部分群众冲出包围,部分村民被日军俘获。那时,日寇对群众百般拷打,追问八路军去向和武器下落。我清晰记得,那时日寇将我的小侄子从炕上拽下摁倒在地,放狼狗咬他的头部,威胁家人供出八路军下落。

  当时我和嫂子冲上前保护他,遭到日军毒打,那时日寇拿着枪托直接打我,我那时挨了几个枪托,我的嫂子也惨遭恶行,当时她被日军用刺刀扎烂臀部,小腿部被刺穿。后来我们俩逃跑,躲进家中的大缸内才最终躲过劫难。

  我俩相差9岁,那年结婚,我17岁,他26岁。我们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如今相处也有60年了。

   讲述·女儿

   学习父亲为人耿直

  杨金英:我叫杨金英,1959年出生,今年56岁,是杨润田的二女儿,从小听着父亲抗战的故事长大,父亲在我小时候或多或少会提起他当年的事情,我们也多少能帮他记得一些。

  他现在年纪大了,很多当年的细节都记不住了,只记得父亲那时老跟我们说,对日本人可气愤了,他们那时打仗打得挺狠的,他当兵最崇拜的就是他们连长,一路跟着连长上刀山下火海。有一次他们攻打日伪军一直没攻下来,其间连长被日伪军打死了,当时我父亲并没有害怕而选择逃跑,而是一气之下冲上前把敌人的头砍下来,那时敌人吓得跑掉了。听到这一段,我们在场的小孩都会鼓掌,为父亲的勇猛而自豪,我们也很庆幸父亲最终能活下来,很佩服他的勇气。

  父亲退伍后当过护林员,看山9年,也在大队当过治保员,负责长期管理队里的庄稼,顺便贴补家用。我父亲为人耿直,脾气不好,有时仍有当年打仗的杀气,为人处世不怕得罪人,客观公正,对事不对人,有话直说,因此也容易得罪人。我们这一代的性格潜移默化也被他影响到,有需要帮忙的人我们姐妹也会出手帮忙,看见别人有什么困难都会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