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新闻联播》主持人郎永淳、欧阳夏丹讲述幕后故事
他们坐在全中国最受瞩目的主播台上,齐刷刷望向前方,却从无彼此间眼神交流。于是有人戏言,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过如此;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莫过于是。
其实,对于荧屏外的观众而言,《新闻联播》的主播们又何尝不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国脸”天天见,却又因着《新闻联播》的端庄而平添神秘。
本周六、日连续两晚19时30分,郎永淳与欧阳夏丹将做客艺术人文频道《可凡倾听》。卸下“国脸”A面的正襟危坐,展露“丹淳”组合B面的幕后故事。
第一次主播就险酿事故
“肩并肩坐着,我们为什么连眼神交流都没有?”欧阳夏丹自问自答,“那是个神奇的空间,长方形的桌子,距离感仿佛与生俱来。我们能做的,便是顺从它。”空间神奇,皆因《新闻联播》与众不同。“半小时直播,有时感觉穷尽一生之力。”郎永淳有感而发,因为他的第一次《新闻联播》便惊出所有人一身冷汗。
时间倒回2011年9月25日,“国脸”换新颜。郎永淳搭档欧阳夏丹,新人组合登堂入室。《新闻联播》起用新人当然不是前所未有,但以老带新、师傅加徒弟才是惯常规矩。那一天,新人配新人,新人穿新衣,“老字号”《新闻联播》吹送一阵新风。可郎永淳与欧阳夏丹最明白,若那次事故成真,新风只怕再无后续。
19时直播,18时58分编辑才把最新稿件送进演播室。两人正忙着把新提要在脑海中演练一番,不想最后一分钟,编辑奔到郎永淳跟前劈头盖脸急问:“你是不是把头条导语错给我了?”再一看,果然手中不见了头条导语,那天的细节郎永淳至今清晰如昨。编辑18时58分送来新稿,郎主播按规则退回旧稿时误把即将口播的头条导语也退给了编辑。
最后一分钟避免了一场播出事故。首播完成后,一身冷汗的何止是郎永淳,节目组人人心有余悸。“身为《新闻联播》的主持人,有种压力只要扛上肩,就再没有卸下的时候。”欧阳夏丹感慨。就像李瑞英退出一线时留给后辈的一番话:“好多朋友替我惋惜,觉得我还能在岗位上继续奋斗。但业内人才懂,只有真正告别了,才会迎来轻松和自在。”
老“国脸”卸妆,李瑞英去郊区疯玩了几天。而戴上新“国脸”面具,“丹淳”的弦一旦绷紧便不容有失。
悉心陪伴妻子对抗癌症
戴眼镜、半路出家,两个标签,已足够让郎永淳在历任男性“国脸”中独树一帜。饶是如此,亿万观众眼中,《新闻联播》光环里的男主播也该是不苟言笑的。
然而,“世界以痛吻我,我仍报以欢歌”,郎主播以诗人的浪漫回应“脸谱式”定格。你只看到他荧屏里的文质彬彬,却不知他生命里的诗情画意,更不懂被这诗意掩埋的残酷秘密——郎永淳与妻子已齐心抗癌4年有余。
1996年,南京中医药大学针灸专业毕业后,郎永淳牵手同学吴萍共同北漂。那是一段住集体宿舍的日子。“在长安街上看着周围温暖的灯光,但没有一盏属于我们。”那时郎永淳就想,“什么时候我们能在北京有一间小小的房,有温暖的灯光透出。”可2010年,噩耗却赶在新房之前不期而至。
吴萍被查出乳腺癌。“起初她瞒着我,因为我当时在《新闻30分》的工作压力非常大。”但郎永淳何其细心,妻子的诸多反常他都看在眼里。“那天,我走到床边看一眼熟睡的孩子,随手拿起床头的iPad。”打开上网,搜索栏里跳出“治疗乳腺癌”5个字,39岁的他哭了。“人生是场未知的旅行,既来之,则安之。”他安慰妻子,而吴萍也仿佛从绝望中得到救赎。随后的日子,妻子化疗、休养,郎永淳悉心陪伴之余,在工作上接过了《新闻联播》,业余还办起自媒体《郎读》。但上天的考验刚刚开始。2012年,吴萍的乳腺癌出现转移。“我不能停止工作,不然她一定能察觉出变故。”就这样,郎永淳按下心头的翻江倒海,“国脸”的A面平静无波。
所幸,善意的隐瞒下,妻子安心治疗,病情有所控制。“癌细胞正休眠,完全治愈不太可能,我只求与它共舞。”说这话时,郎永淳脸上有种笑看风云的旷达。
再幸运女孩亦渴望阳光
如果说,郎永淳笃信的是“心向阳光,何惧悲伤”,那么搭档欧阳夏丹的心里本就住着阳光。“有阳光暖心,才能与幸运同行。”从上海新闻综合频道起飞,再转战央视经济频道、新闻频道,直到《新闻联播》,“幸运”是欧阳夏丹给自己的注脚。
她也的确走运。2001年,才投身主持不满3年的欧阳夏丹,就坐到了直播“9·11”突发新闻的直播台前。“我们手头没有稿子,我坐在那里腿一直在发抖。”当时,欧阳夏丹与施琰合作《新闻夜线》,头一次面对如此阵仗,紧张到只会把“车轱辘话反复说”。“有朋友给我发消息说‘你除了浓烟滚滚还会说点别的吗?’”
那会儿,就连欧阳夏丹自己也不相信,那个面对突发新闻紧张到语无伦次的女孩,能有一天在《新闻联播》从容开口。
“《新闻联播》主持人招考,这在央视史无前例。但考试当天,我设错闹钟,连妆都没化就连滚带爬赶到台里。”20比1的“国脸”考试,却让看起来最狼狈的欧阳夏丹拔得头筹,她再次把一切归于幸运。
但身边人都明白,幸运从不会无缘无故降临。还是《上海早晨》那会儿,下了早班,欧阳夏丹就骑上自行车直奔英语培训班。到北京后,她一口气订阅10多份报纸杂志,旁人质疑她只订不看,她总在不经意间用专业学识让人心服。至于同行的经验,她更是迫不及待地研究,柴静、白岩松、郎永淳、芭芭拉·沃尔特斯,国内外主播的笔记、自传,她全都摆在案头。
“身边的人、采访过的对象,都能成为照亮我的阳光。”欧阳夏丹说,再幸运的人亦需要光源。而郎永淳则笑侃搭档:“她没嫁人,最大的阳光还无处安放。”
来源: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