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机构医养融合呼声高 制度壁垒和人才短缺成阻碍
闸北区彭浦新村第二老年公寓院长程玉云有“两怕”:“最怕听到院内老人身体不适要就医、最怕看到没来多久的护理人员又辞职不干。”
程玉云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如今的养老机构,仅仅提供基本养老服务已远不能满足老年人及其家属的需要,他们期待得到更多专业化、多元化、个性化的照料。
去年8月发布的 《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养老服务业的若干意见》,首次提出推动“医养融合”发展,探索医疗机构与养老机构合作新模式。新推行的《上海养老机构条例》中,也明确鼓励有条件的养老机构设立内部医疗机构,或由社区卫生服务机构与养老机构建立合作,以实现“医养融合”。相应地,对养老机构人才的要求也水涨船高。良好的医养融合条件和稳定的专业人员队伍,成为衡量养老机构专业化水准的两把关键标尺。
然而,现实中的医养难融合、人才流失快,成为横亘在“程玉云”们面前绕不过去的坎。
美好的设想
地处临汾路的彭浦新村第二老年公寓有床位130张,当时花了大力气通过调整区国企闲置用房性质及用途改建而来,现在是一“床”难求。
“我们没有内设医疗机构,最基本的吊针输液也无法提供,老人有个头疼脑热,只能通知家属带老人出去看病。”程玉云告诉记者,入院老人或多或少患有慢性疾病,对医疗服务与专业护理的需求很大,但养老机构大多没有资质提供诊疗,而老年护理院又是“僧多粥少”。
记者从市民政局了解到,目前全市631家养老机构中,仅135家有内设医疗服务,其中医保定点的90家,也仅可用于门诊等基本结算。具备老年护理院资质的全市仅有一家。大量养老机构采取的都是与当地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结对的“民间”方式,程玉云所在的彭浦新村第二老年公寓正是采取了这种做法。
“定期会有医生上门服务,上午开药、下午拿药。但也有问题。”程玉云说,比如有些老年人的常用药,只有三级医院才能开,“如果医养融合能解决医保问题,不仅可以分流一部分大医院的住院老年人,解放一部分医疗资源,与医院联合建立绿色通道后,养老机构的护理也会更加专业。”
这同样也是闵行区社会福利院院长陈方的期待,“没有医疗支撑,老年人进入养老机构总有顾虑。而且预防做在前面,进行提前健康干预,等于帮政府、帮老人省钱。”
闵行区社会福利院是全市最早设立内设医疗机构的养老院。陈方的初衷是,老年人一旦碰到重症急症,如果能就近采取措施,不仅减少老人病痛,对医院也是减负。但在持续10多年推进过程中,医养融合不仅意味着巨大的成本,还遭遇诸多壁垒——仅为争取到医保三段与福利院挂钩,陈方就花了3年时间,甚至动用写联名信等“特殊手段”。
而在更多机构,即便愿意引进医疗设施,“医养融合”至今仍是美好的设想。
壁垒与缺口
老年人有需求,养老院乐意做,但为何推不下去、进展缓慢?市民政局相关负责人表示,目前,针对养老机构的内设医疗机构标准迟迟未能出台,现行标准系按“企事业单位内设医疗机构”参照,养老机构并未单列,但事实上,养老机构无论从服务人群特点和服务需求上,均与普通单位大相径庭。
来自社区的市人大代表黄蓓还提到一个现象,面向老年人的床位分两个系统,民政算的是养老床位,卫生则叫老年护理床位,前者不能用医保,后者则纳入了医保联网结算系统,两个系统两套标准,无法互通。
“全市医保支付范围迟迟不拓宽,是更大壁垒。”市民政局社会福利处副处长张凡告诉记者,今年出台的养老服务设施规划明确,到2020年,25%的养老床位将被规划为护理床位,有望在一定程度上突破这一壁垒。
目前,本市正在制定统一的老年照护需求评估体系,在建立激励补偿机制的基础上,鼓励社区卫生服务机构与当地所在养老机构建立合作机制,为养老机构收住的老年人上门提供基本医疗服务。同时扩大养老机构内设医疗机构医疗服务的医保支付范围,在老年护理医院和养老机构之间形成相衔接的评估标准和有梯度的医保支付政策,张凡坦言,“需要为养老机构量身定制。”
“护理床位毕竟有限。”程玉云谈到,除护理床位本身外,我们更希望将未达到护理级别的普通床位内的部分病种也纳入住院医保范畴,真正解决老年人及其家属的后顾之忧。
不过,一些业内人士并不同意将医养融合未能贯通归结于部门间壁垒。“医疗行为比较敏感,行业规范也很高,如果全部放开,养老机构是否有专业的人才队伍能够承接?”
这从一个侧面道出了众多养老机构之“痛”:专业人才难引进、留不住。制度方面尚可寻求突破,但面对人才短缺,目前各家机构均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