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日报]抗战烽火中,沪上“四大名校”弦歌不辍[图]

06.07.2015  13:56

 

 

 

交通大学九龙坡校园里的学子们  

 

震旦大学红楼,抗战时期交大租用校址之一  

 

交通大学重庆九龙坡校园里的文治堂    

91岁的杨葆生,曾任上海对外经贸大学校长助理、教务长,现任学校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顾问。“七一”之际,作为抗战见证者,杨老与“90后”大学生面对面交流,“日本侵华的罪行罄竹难书,不可饶恕的还有日军对中国教育机构和文化成果大规模地肆意损毁”。他的《即兴》一诗写道:“当年求学战事频,书桌难寻业不勤。工作辰光书恨少,晚晴始又白头吟”。  

抗战胜利后,杨葆生才得以在暨南大学深造,成为暨南大学解放前最后一届学生会主席。建于1906年的暨南大学,初建于南京,后迁至上海真如,抗战期间它为时局所迫举迁福建建阳,战后又返回上海,并在虹口东体育会路和闸北区宝山路两处成立临时校舍。  

据《中国高等学校变迁》一书统计,从抗战爆发到1938年8月底,我国的108所高校,有91所遭到破坏,10所遭完全毁坏,25所因战争而陷于停顿;教职员工减少17%,学生减少50%; 高等教育机关直接财产损失,包括校舍、图书、仪器设备,达3360余万元。  

为了从这场浩劫中抢救和保存我国文化教育的命脉,并坚持抗战,东部地区高校进行了历史上罕见的大迁移。上海师范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院长苏智良教授及其团队研究认为,在抗战期间,因战争影响而迁移的高校约106所,搬迁次数共计300余次。譬如,由北大、清华、南开三校联合组成的长沙临时大学就被迫于1938年1月迁往昆明,后发展为西南联大。许多高校一迁再迁,据不完全统计,迁校3次以上的有19所,迁校4次的有私立东吴大学和之江大学等8所。    

其中,堪称今日沪上“四大名校”的4所985院校,各自办学之初有国立、外办、民办不同渊源,其本校或其前身都在抗战烽火中演绎着生存发展、弦歌不辍的故事。    

沪渝两线办学  

交大走出30多名院士  

1937年“七七事变”后,日本对我国发动全面侵略战争。8月13日,日军进攻上海,使交通大学面临着生死存亡。学校一再向政府提出要求内迁,然因种种原因没有如愿,师生被迫迁移到法租界内的震旦大学、中华学艺社等处租房上课。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学校师生或创办一些简易实验室,或租借工场设备,或直接在露天马路上进行实验,逐步恢复了大部分物理、化学等基础实验课。在上海继续办学的交通大学师生最多时达1000余人,少时不足700人。  

在交大撤离后,徐家汇原校址一度成为国际红十字会组织的难民营。1937年11月,日本宪兵队开进徐家汇校舍,设立“宪兵队徐家汇分驻所”,交大所遗校产全部被占用。1938年4月,徐家汇大部分校舍让于原在虹桥路的日本东亚同文书院。随后,日本宪兵队将难民全部驱离校园,东亚同文书院师生进驻交大徐汇校园,摘下交通大学校牌,改挂东亚同文书院的校牌,直到抗战胜利后才撤离。  

随着战争扩大,租界生存环境也日益恶化。为应对时局、保全校产、继续办学,1941年9月学校对外改称“私立南洋大学”。1942年夏,日军进入法租界,学校被迫由汪伪政府管辖。校长黎照寰愤愧辞职,钟伟成、沈奏廷、谭炳勋、李谦若、胡端行、陈石英、吴清友、钟兆琳、王蘧常等40余名教职员先后离校。有的后来辗转到重庆九龙坡交大本部,有的转到上海其他私立大学或工厂企业,还有的干脆待业在家,拒绝与汪伪合作。1941年底,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进占租界后,交大与重庆国民政府间的汇兑已经完全断绝,办学经费枯竭,告贷无门,陷入绝境。  

现上海交通大学档案馆馆长、党史校史研究室主任盛懿介绍,即使在上海租界办学的交通大学,这一时期也走出了一批知名校友,其中包括吴文俊、徐光宪及其夫人高小霞等11名院士,以及董寅初、王蘧常、许国璋等大师大家。  

在学生方面,随着东南沿海一带工厂企业纷纷内迁,内地交通工程建设任务繁重,急需大批交通工程和管理人才。奔赴内地、参加建设,成为在上海租界学习的交大毕业生的首选去向。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时期的毕业生与在学学生中,也有一些人直接奔赴抗日前线,有去延安的,也有参加新四军的。如1938年就有电机系毕业生周建南、孙俊人、徐昌裕等3人,化装越过日军封锁线,通过汉口八路军办事处介绍奔赴延安。  

太平洋战争期间,重庆交大校友纷纷热心奔走,筹备渝地建校。1940年11月,交通大学分校(即交大渝校)就在重庆小龙坎诞生。当时,仅招收电机、机械一年级新生各一班,学生仅80余人,教职员10余人。1942年8月,交大渝校由小龙坎迁往九龙坡新校址,顺势升格为交大总校。当年10月,改称国立交通大学本部,由吴保丰出任校长。1945年抗战胜利后,交通大学才由重庆回归上海。  

在这一办学战线上,至1945年8月,前后不到5年里,交通大学在重庆拥有9个系、2个专修科、1个研究所,成为囊括“陆海空”、门类较为齐全的工科大学,教育层次上以本科为主,兼有专科和研究生教育。尽管由于经费、师资等原因,没有恢复设置基础教学的理学院,但在学科专业上较抗战前已有很大的发展,为回归后的交通大学构建起了较大的发展框架,成为大后方高等工程教育的一朵奇葩。至抗战结束,学校已有43个班,师生1500余人。  

在整个重庆大后方办学时期,交通大学极力延聘从欧美各国留学归来的高端人才来校执教。其中,既有茅以升、倪俊、陈章、徐承燠、薛次莘、柴志明这样的资深学者,也有曹鹤荪、季文美、许玉赞、岳劼毅、马明德等30岁左右的一批年轻学人。他们此前大多在海外深造,拥有哈佛、麻省理工、康乃尔大学、芝加哥大学、伊立诺大学、密执安大学、英国特伦大学、法国巴黎大学、德国柏林高工、意大利都灵大学等名校学术背景。其中仅交大1934届毕业留学归来执教母校的就有11人之多。  

这些教师大多是在抗日战争最艰苦的岁月,毅然放弃在国外优越的工作生活条件,怀着科学救国、为国育才的理想,将世界科技的最新发展带到大学课堂上,给学校人才培养带来强劲活力。比如,美国1942年出版的教材,1943年就已经在交大使用;张钟俊教授所开的《电信网络学》是当时世界上最前沿的课程。  

在此期间,重庆交大走出包括21名两院院士在内的知名校友,其中就有茅以升院士。1937年抗战爆发后,他就任交通大学唐山工程学院院长,并随校南迁贵州平越。1943年,茅以升被选为交大渝校土木工程“部聘教授”,在九龙坡授课两年多。  

交大学子则在校内掀起从军热潮,主要有应征军中翻译员、应征青年军入伍等运动。随着来华盟军日益增多,需要大批军事翻译人员,社会上招募人员的质量数量都不能满足需要。1943年初,重庆政府军事委员会颁发《专科以上学校学生充任译员办法》,征调学生从军担任盟军译员,重庆的交通大学分得名额50个。截至1943年10月底,四年级学生全部应征,总计71人。  

1944年秋,日军大举进攻桂黔,严重威胁陪都重庆。10月10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发表《告全国青年书》,提出“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等口号,发动“知识青年从军”运动。时任中央大学校长顾毓琇、交通大学校长吴保丰、复旦大学校长章益等24所大学校长联名致电,表示恪尽职责,踊跃应征,以雪国耻。  

不久后,交通大学便成立从军征兵委员会,开展从军动员。至1945年2月,交大学生参加青年志愿军45人,政工人员5人,女政工人员1人,海军81人,空军高级机械班17人,空军飞行及领航12人,译员16人,总数达177人,占1944年度在校生的13.21%。  

校史研究发现,1940年秋考入交大沪校机械系的学生杨大雄,1942年春转赴交大渝校就读。1943年11月就响应国民政府号召应征战时译员,在国民党第79军担任美军翻译官,多次参加抗击日本侵略军的战斗。1945年6月,他在柳州前线与日军遭遇,奋勇杀敌,壮烈牺牲,年仅25岁。1997年1月,被上海市人民政府追认为革命烈士。  

来源:《解放日报》 2015.07.06 第12版 纪念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特刊  

原文: 抗战烽火中,沪上“四大名校”弦歌不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