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60年国营老面馆关门:最后1天食客挤爆小店

26.03.2015  09:17

  昨晚,新成削面馆,营业结束后,面馆几个老伙计摘牌。当晚,新成削面馆最后一晚营业,原本20时关门,由于顾客众多,一直延长到近22时。

  24日,新老顾客得知新成削面馆即将关门,排队体验“老北京味道”。

昨晚,新成削面馆顾客爆满。俩年轻顾客在店内合影留念。

  尝尝老北京的软炸丸子、麻豆腐,吃一碗纯手工刀削面,再与国营招牌合个影,这是近一月来前门新成削面馆食客们必做的事。

  昨天,这家有60多年历史的面馆最后一天营业。目前面馆的几位老员工都已年过六十了,打算就此退休。店里的几个老物件,包括招牌、老式八仙桌,他们将一并带走,留的都是老街坊们满满的回忆。

   一个松花、二两小酒

  昨天上午9点开始,得到消息的新老食客络绎不绝。其中,既有相互搀扶的银发老人,也有慕名而来,举着自拍杆的年轻人。中午11时,门口开始排长队。老主顾像从前一样盛盘花生,端二两白酒默默坐下,新顾客则一边四处拍照,一边询问特色菜品。

  “你们没经过那个时代,来这吃的是回忆!”今年60多岁的张文泉介绍说,老北京人放松爱“下馆子”。“一个松花、二两小酒”一坐就是一下午。

  张文泉说,那时候也没有一拨人一桌的说法。这儿都是木制的八仙桌、小方凳,几个人坐一角,不认识的几拨人坐一起,吃着吃着很快就聊到一块去了。

  小馆子都是人多座少。于是有人坐着吃,有人就站在后面等。两个凳子腿中间横着一道梁,脚踩上这道梁,意思就是这个座我占上了,别人得另外找地儿去。

  以前粮食店街南北两边的饭馆特别多,全兴馆、太和馆、永盛馆等等十几家老字号当时都在。很多馆子都外卖白酒,南边一家、北边一家,经常两个老街坊对面骑车,距离三五米时相互看见了,这边就喊一嗓子:“南边卖没了,去北边吧!”然后俩人一起骑车去北边买酒。

   老顾客”再遇“跑堂的

  下午2时,从望京赶来的刘大爷一进店,看见张占虎师傅直拍大腿,“我十几年没来,你怎么变成小老头了!

  刘大爷原来家住在前门附近,他说那时候几乎整个前门大街的人都来这儿吃早餐。

  店里的肉皮冻、花生米、粉肠,还有炸灌肠、麻豆腐,都很受欢迎。

  “那时候没什么油水,吃着觉得真香!”刘大爷拿起筷子,挑了一口炸酱面上的酱汁,闭着眼睛回味半天说,嗯,是这个味。

  刘大爷常来那会儿,张占虎还是十八岁的小伙儿,在这儿当学徒。一晃儿三十多年过去了,头上白发多过了黑发,和面馆的其他老员工一样,在这里一干到老。

  “以前来这先看跑堂的!”刘大爷回忆,那时二十出头刚参加工作,逢年过节到这吃饺子。当时店里生意红火,跑堂的大姐穿着红棉袄,外罩白大褂,上菜、算账又快又准,人长得也精神。

  三十多年过去了,跑堂大姐,如今都已年过六十,见面也认不得了。

  这么多年,店没变,人却老了。师傅张占虎从“小虎”变成了“老虎”,厨师小顾来时还是个男孩,眼看也三十多了。最近老店关门的消息经媒体报道后,店里从早到晚食客爆满。经常累得他们腰酸背疼,步都挪不动了。

   老北京味道” 30年不变

  面馆经理李国荣说,这些年伙计们跟着她都很辛苦,大家像亲人一样。

  “两年前房东就说把房子收回去,我们也累了。” 李国荣说,当时大家就是为了厨师小顾,来北京尚未安顿还没有去处,于是又干了两年。

  “我们单位好多年没招过人了。”李国荣习惯管这间面馆叫“单位”。她与其他两位老员工原同属一家国营饮食公司,新成削面馆是饮食公司下面的国营饭馆。但公司没有收购饭馆的产权,一直是以租房的形式经营。1997年,饭馆进行了股份制改革,当时饭馆有6个人,每人入股5000元成为股东。

  虽然饭馆早已自负盈亏,整个前门大街的饭馆也都先后进行了现代化的装潢和改造。李国荣却始终保持了新成削面馆的国营风格。顶多每年把墙刷白,店里冬天仍旧挂上厚重的棉门帘,墙上刷着绿色的墙围子;跑堂的一身白大褂,胳膊上带着套袖;算账拨拉着大算盘,把钱扔进磨得锃亮的铁盒子里。

   老街坊寻回儿时记忆

  马秀丽今年六十多岁,小时候姥姥家在前门大街。她小的时候,新成削面馆还是公家的食堂,大人们拿着粮票来换面条,吃面时孩子们总穿上最好看的衣服一家人高高兴兴像过节一样。

  后来赶上社会变革,父母下乡到了东北,马大婶也离开北京。五十多年后,她拄着双拐回到北京,在充满童年的前门大街,却找不到当年熟悉的地方。

  前几天,她找到了这家老店,点了盘糖醋里脊,就着饺子喝了一口杯白酒。

  邻桌的赵宏一老人和她一聊竟是三十年前的邻居,小时候经常去劝业场看老外,爬法国老银行的高台阶,在胡同的穿堂门里捉迷藏。

  老邻居们听说面馆关门后将由一位台湾人接手开咖啡店,它会改建成什么样就成了大家议论的焦点。老伙计张占虎说,面馆的房子是私产,人家肯定要重新装修,至于是不是改建他们也不清楚。

  “这里流淌着老北京的血液”,赵宏一回忆,小时候前门大街是北京最繁华的街道。整条街都是这样的老房子,拉小车的在大街两边等着,孩子们在胡同里跑来跑去。

  抿一口口杯里的散白,赵宏一叹口气,“那样的北京恐怕再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