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申城菜市仍有人留守 摊主与管理员各司其职
东方网2月9日消息:“有虾,有鱼,快来买啊……”小年夜中午,虹联菜场的卖鱼老板在摊位前叫卖,十几个盛满了鱼虾的泡沫盒子整整齐齐摆放在台子上。一个短头发阿姨探头过来,熟门熟路地说:“来点虾,我中午吃馄饨,下午到我妈那里去了。”老板娘用网兜捞起一堆虾放进不锈钢盆子里,展示给阿姨看。
一会又有一个戴帽子的大叔走近摊位。“你们明天不在啦?”
“马上回家了。”
“好,我到那边买好面条再过来。”
等大叔过来,老板娘给他称了一条鲈鱼,大叔不放心地问道:“放到明天可以伐?”
“你放到后天吃也没问题。”她利索地答道。
人少的时候,老板娘用刷子洗刷盛鱼的泡沫盒子内部。然后,她又把同类的鱼归拢在一个盒子中,再继续洗刷腾出来的盒子。她是在为晚上收摊做准备,和许多摊位一样,这是卖鱼摊在春节前营业的最后一天。
“孩子就要能吃苦耐劳”
老板老刘和妻子老崔已经在位于虹口区东体育会路的虹联菜场卖了十年水产品。老刘每天清晨去铜川路或者昆山水产批发市场进货,老崔则从早到晚杀鱼、卖鱼。今年他们本打算只在小年夜做半天生意,无奈到中午鱼虾数量尚且丰裕,只得继续在摊位上叫卖。晚上十点,他们一家将开车回老家山东临沂。
“去年半天就卖完了,今年不行,生意不好做……我们是困难户啊,一天够开支蛮好了。”老刘见到记者叹起了苦经。据他说,每月摊位费五千,房租一千五,再加上每天的水电开支,两个孩子的花销,生活压力不小。
一个穿蓝色羽绒服、胖墩墩的小男孩走到摊位前问老板娘讨钢丝球,老崔马上从杂物堆里掏出一个塑料袋,从中取出两只钢丝球给他。
“那是你儿子啊?”记者问道。
“是啊,他们洗车。”
穿过水果摊和卖鱼摊之间的边门,老刘推来一只巨大的白色塑料箱,他接过管子放水,泛着泡沫的水浸没了箱子的一大半。
出了边门,走下坡道,沿着一个堆满杂物的通道,便来到了菜场旁的一块空地,这里七零八落停放着小贩们的车,老刘的车是一辆银灰色的荣光五菱。父子俩分别负责擦洗面包车的外面和内部,儿子热得把羽绒服脱在一边。车上的音响正在播放流行歌曲,旋律袅袅,令他们的劳动平添了韵律感。
“老板爱干净啊。”记者说道。
“过年嘛。”
“你儿子很懂事啊,帮你做事。”
老板满不在乎地说:“农村孩子就要吃苦耐劳,不干活没饭吃。”
正在擦车的男孩是小儿子,今年11岁,读小学五年级。而大儿子则在山东老家读书,今年高二。老板擦完了车头和驾驶舱,走到车背面,这时窝在车厢里的儿子也正好转向了车的背部,父子俩隔着一道茶色玻璃面对面卖力地擦洗。
熟人路过见状,笑着揶揄道:“你洗得光彩照人!看我们的车子都随便弄。”
擦完,小男孩气喘吁吁地走出车厢,和爸爸一起回就在附近的家,妈妈老崔一人在菜场里卖鱼。
“食品安全是重中之重”
场长唐盈盈和她的管理团队如往常一样巡视菜场。她来到一排蔬菜摊前,用手分别把超出摊位边沿的白萝卜、茄子往里推。“老板娘,菜进去点!”她顺势用手沿着摊位边划了一道横线,像是为摊位划定了界限。“你这个菜怎么回事啊?”看到一束水芹的长叶子向外垂下,她把整束菜捧起,把垂下的部分折起来往里叠放。
她对记者说:“我们标准化菜场都要按标准办事,菜都要摆放整齐,不能出角出线。”
沿着蔬菜摊走到一处卖面食的摊位,只见地上散着稀稀落落的垃圾。“你这里怎么那么脏,来打扫清爽!”正忙着卖面食的老板娘忙不迭地满口答应。旁边一位阿姨马上带上扫帚和簸箕前来打扫。
“这个东西怎么放在这里?”唐盈盈拾起摆在面食摊位旁边的拖线板,递给老板娘让她收进去。
这是三角地菜场常规化管理的一部分,唐盈盈已经在这个岗位上工作了七年。据她介绍,他们平时的工作包括巡视市场、食品追溯和农药检查等。不仅菜场内部有巡视制度,还要应对公司定期的检查以及区里和市里安排的不定期检查。“食品安全是重中之重。”她说,菜场禁止售卖违禁食品,比如毛蚶。摊主如果要卖猪的内脏,必须要有进货单,以便追溯到食品的源头,否则就属于三无产品。他们对肉制品和豆制品也进行追溯。
“菜场工作会遇到困难吗?”记者问。“困难啊,菜场么,三教九流都有,摊主、顾客都形形色色,接触的人比较杂。对付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办法,蛮锻炼人的。”唐场长说道。“摊主有难处,我们好帮的尽量就帮他们。比如办暂住证啊、小孩读书啊,可能需要我们敲章签字或者做担保。”
谈到春节前后的工作,她告诉记者:“过节么,安全是首要的。上头给我们开会,三令五申不能放鞭炮。我们让每个人签承诺书,把政府的规定告知他们,他们基本上都很配合。”此外,春节期间,从早上6点到晚上6点,管理团队的7个人轮流值班,以便处理突发事件。3名保洁工人也照常工作。
“他们过年不回去”
到下午五点多种,摊位上的鱼虾又少了一些。老板娘老崔捞起几头硕大的青鱼,一一刴头、去鳞片,青鱼翘起尾巴做垂死挣扎,甩得鱼鳞到处飞溅。随即她给鱼开膛破肚、掏出肚肠,殷红色的鱼血残留在台上。所有鱼都被装入一个巨大的黑色马夹袋里,再放入白泡沫盒,作为给老家亲戚朋友的礼物。这时老刘也回到摊位帮忙。
“还有剩下的鱼虾怎么办?”记者问。
“抛给对面的,他们过年不回去,每年都这样。”老崔笃定地说道。
对面的女摊主老戴是上海人,家住在菜场附近,打算过节期间每天“譬如不如”做半天生意。男摊主老黄老家在扬州,一个人在上海工作了二十几年,虽说家里人都催他回家过年,他还是要待到初六才回去,“总要有人留在这里。我们保证供应,养老院什么的都等着我们去送货。”
他来到老崔摊位前,看着电子称计算价钱,他付了钱,接过他们的河虾、河鳗和桂鱼,老刘和老崔不住地向他道谢。
这时整个菜场都开始准备清场。蔬菜摊主们纷纷打包剩货、洗刷摊位、收起写着“最后半天”几个大字的泡沫牌子。保洁工人拖着巨大的垃圾箱,收集各个摊位的垃圾,还用水管冲洗地面和摊位侧面的瓷砖。
交割完了剩货,老刘和老崔揭下瓷砖上斑斑驳驳的贴膜,收起水管,原来盛鱼的地方都用塑料板或者布盖上,空泡沫盒子则叠放在台子上。
老崔脱下橡胶手套,解下长长的塑料围裙,盖在水斗上。高及膝盖的黑色套鞋也被脱了下来,换上运动鞋。她把满载着鱼的泡沫盒放在从水果摊借来的小推车上面,运回家去。
老刘则留在摊位上做最后的整理和盘点。收起杂物,立在摊位的角落的音响露了出来。他优哉游哉打开音响,连通手机,放大音量,嘹亮的歌声响彻整个片区。这在年前准备清场的菜场,如同是唱响了羊年的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