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洛川：一个苹果背后的精准扶贫故事 ——上海市农委五年来对接帮扶洛川果农产业扶贫工作侧记
■上海市农委考察队在延川县梁家河苹果产业开发示范区参观考察
■市农委考察队参观延川县脱贫户大棚
上海，魔力之都，地处长江入海口，2400 多万人生活在这里，来自世界各地的农副产品琳琅满目；陕西洛川，苹果之乡，位于黄土高原沟壑区，总人口22.6 万人，其中农业人口16.2 万人，这里出产的苹果，素以色、香、味俱佳著称。上海和洛川，远隔千山万水，却由一个个小苹果将两地连在了一起。
记者 曹佳慧
“1947年，延安洛川是陕北出名的穷县，一位叫李新安的农民从河南引进了苹果苗。种植了10年后，李新安受到了毛泽东主席的亲切接见。半个多世纪以前的这个创举，让苹果成了今天陕北农民的‘摇钱树’。”2017年3月，在全国政协十二届五次会议新闻发布会上，当提到“精准扶贫”，大会新闻发言人王国庆讲述了“洛川苹果”成为当地支柱产业，致富一方百姓的故事。上世纪50年代，毛泽东同志等中央领导曾嘱中共中央办公厅回函洛川称:洛川县栽植苹果，这在陕北黄土高原是“一个创举”。
经过70年的发展，截至目前，洛川苹果种植面积达50多万亩，占全县64万亩耕地的78%。16.1万农民人均果园面积3.1亩，居全国第一，农民收入的95%来自苹果。
2015年11月，中央扶贫开发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吹响脱贫攻坚的冲锋号，确保到2020年所有贫困地区和贫困人口一道迈入全面小康社会。作为主要战场之一的革命老区，脱贫攻坚实施范围涉及陕西省70个县（市、区），脱贫攻坚，于陕西省来说，“压力山大”。陕西省延安市洛川县也在其中。
苹果，是洛川物产的翘楚，更是洛川人民的希望。洛川作为一个苹果种植面积达50万亩的传统农业大县，用“一业独大、果主沉浮”来概括，一点也不夸张。能否发挥出苹果产业的优势，围绕“苹果产业”的辐射作用，盘活各种资源，帮助群众脱贫致富，关乎该县脱贫攻坚战的成败。
小苹果闯荡大上海
生活在上海的人，无疑是幸福的。海纳百川、追求卓越，在上海，世界各地的特色、优质农产品触手可及。单苹果这一种产品，就有美国蛇果、新疆阿克苏苹果、云南昭通苹果、甘肃天水苹果等多种选择。正是具有这样丰富的选择可能，培养出上海市民挑剔到极致的嘴。而对于这些农产品来说，进入上海市场仅仅是第一步，如何在这里站稳脚跟，除了质量过得硬，经营者的智慧也很关键。
2012年7月，“美域高”品牌的洛川苹果走出黄土高原，在上海开设了全国第一家专卖店。之后，为打开洛川苹果在上海市场的销路，洛川县在上海进行了洛川苹果的推介。同年12月，上海洛川苹果文化研究会正式成立，拉开了上海市农委和延安洛川县政府的合作序幕。在市农委的牵线搭桥下，2013年，洛川苹果在上海新春农副产品大联展登台亮相，5天销售额达26万元，签订购销合同350万元。此后，洛川苹果进入上海200多个农业旅游景点销售；在上海西郊国际农产品展示展销中心设立了“延安洛川馆”；对接国内最大食品集团光明集团，洛川苹果走进其旗下123家“爱森优选”连锁专营店……一项项举措，让“洛川苹果”开始大规模进入上海市场。
“从2012年开始，公司销售洛川苹果到上海市场。虽然当年苹果销量达30多万斤，但是因为公司刚刚起步，并没有获得多少利润。2013年270万斤，2014年600万斤，2015年1600万斤，去年已经达到2100万斤，每年销量都在增长。”谈起洛川苹果在上海市的销售业绩，洛川美域高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薛云锋一脸自豪。
带皮吃、论个卖、上户口的洛川苹果，已经获得了上海市民的认可。
一切只为让苹果卖出好价钱
“洛川苹果在上海的销量虽然每年递增，但是仍没有达到预期的销量。”市农委经济商务处处长王德弟说，进入上海市场的洛川苹果，品质必须要高，糖度、外观等都有要求。“‘美域高’洛川苹果在广东和浙江走的是中端水果路线，主要在批发市场销售。在上海，我们想把它打造成高端品牌，但这中间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在上海，把洛川苹果打造成高端品牌，必须要靠产品来提供底气。而洛川苹果，本身也确实具有这样的基础和魅力：
2006年9月1日，中国排球协会正式将中国女子排球队专用苹果的证书授予了洛川；
2008年7月，洛川成为第29届北京奥运会专供苹果生产基地。8月，“洛川苹果”获得地理标志证明商标；
2010年4月，洛川苹果获得“2010年上海世博会接待用苹果”的冠名权；
2016年1月，洛川50万亩苹果种植面积顺利通过绿色食品原料标准化生产基地认证，成为国内最大的绿色苹果集中连片种植基地……
洛川苹果先后荣获国家及省部级各项大奖170多项，雄居全国产果县（区）之首，争创了29项重大冠名权，通过了英超联盟、加拿大等8国出口认证。近年来，洛川苹果多次被摆上国宴，并作为“国礼”赠送外国元首。作为中国驰名商标，“洛川苹果”地理标志证明商标评估价值达65.9亿元。
尽管如此，在洛川当地，由于种植技术有限，对技术改良带来的收益预期不佳，因此果农对提升苹果品质的积极性依然不高。
因为一颗想让上海市民尝到优质苹果的心，因为一份心系革命老区的情怀，自2013年起，上海市农委每年组织考察队伍前往洛川。看基地、送订单，不仅仅帮助洛川果农卖苹果，更为他们在种植技术、品牌营销等方面建言献策。
2017年4月21日，正是苹果花开的时节，市农委组织的考察队又一次来到陕西延安。这一次，考察队伍里既有海湾森林公园、联怡枇杷园、陶家湾休闲农庄等上海农业旅游景点的负责人，还有上海农乐生物制品股份有限公司和上海国安土壤修复科技有限公司等农业科技企业的负责人。
上海农乐生物制品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冯镇泰已经不是第一次跟随市农委来到陕西延安，这一次，他是带着订单而来。由上海农乐与洛川美域高共同投资的万吨气调库及自动化选果线项目在延安延川正式开工。据了解，该项目将建设总容量20000吨的苹果气调库，其中10000吨存储容量为企业自用，10000吨存储容量用于农户租赁储藏。项目引进法国迈夫苹果电子分选线，运用电子通道分选机和分光仪对果品的糖度和霉心病进行检测，用红外线可以分选多种颜色及外部瑕疵和形状的水果，提高苹果分拣标准化水平。
“如果洛川苹果的质量参差不齐，就很难打动上海市民”，当洛川苹果刚刚进入上海市场时，王德弟曾有过这样的担心。如今，万吨气调库及自动化选果线项目已经开始动工，“一切都是为了让苹果卖出好价钱”，一旦建成后，“美域高”洛川苹果的品质将进一步提升，上海市民也将能尝到更加优质的洛川苹果。
5年实践走出的扶贫之路
尽管洛川县的不少民众从苹果种植中获取了收益，但该县的扶贫攻坚形势仍旧不容乐观。一方面，洛河峡谷等区域的上万农村群众广种薄收，收入情况仍旧不容乐观；另一方面，许多果农仍旧过着“靠天吃饭”的日子，对自然灾害的防御能力很弱。
早在2013年，市农委就开始了对陕西洛川贫困果农的结对帮扶工作。
2013年，洛川县老红军后代贾怀义家的苹果遭遇冰雹，眼看着苹果就要烂在地里，在市农委的帮助下，这些冰雹苹果被拉到上海进行义卖，也算是保住了收成；
2014年，市农委在洛川精准帮扶20户贫困果农，捐赠现金及物资；
2015年，市农委与洛川美域高达成协议，由美域高为贫困果农供应农资，并收购贫困果农的苹果，运往上海销售；
2016年，洛川县贫困户冯文家的苹果也遭遇了冰雹，同样在市农委的帮助下，进行义卖销售。同年，市农委邀请20户贫困果农的子女来到上海，参观游玩上海迪士尼乐园及上海农业旅游景点，也让孩子们体验剪纸、手绘、包馄饨等民俗活动，并由影视公司跟拍、制作视频。
今年的延安之行，市农委与洛川美域高公司为贾怀义、冯文家的果园搭建防雹网，防止他们的苹果再受到冰雹灾害。
4月23日下午，市农委与洛川县有关领导召开扶贫帮困座谈会，20户贫困果农也来到座谈会。“这次我们来到洛川，就是想看看我们的帮扶工作是否达到了预期效果，大家现在还有什么困难？”在座果农面面相觑，纯朴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涩，市农委经商处处长王德弟又补充道，“没关系的，洛川人和上海人是一家人！”于是，果农们都说出了自己的难处：无法负担孩子的学费、孩子想去上海打工、不懂苹果种植技术……随行的上海农业旅游景点负责人纷纷伸出援助之手，向果农的子女们提供就业岗位、承担孩子的学费、加大力度打开苹果的销路。
上海国安土壤修复科技有限公司负责人表示，愿意帮助果农改善土壤，增强土壤的养分，从而提高苹果的产量和质量。
“困难是暂时的，但如果自己都不努力，怎么帮扶都没用。”王德弟对在座的贫困果农说，“希望我们的帮扶能起到‘造血’作用，你们也一定要培养好自己的孩子，让他们拥有一技之长。”
5年来，市农委利用上海市场的优势，倒逼洛川生产出优质苹果，实现精准扶贫、产业扶贫，引导贫困户走上致富之路。
2016年，洛川全县苹果总产量突破88万吨，苹果总收入达到40亿元，农民人均苹果纯收入连续5年达到万元以上，全县60%多的果农户年均收入达到10万元以上。
探索推广帮扶模式
上海与洛川的精准扶贫故事，在陕西延安成了一段佳话。
陕西省委办公厅、省政府办公厅联合下发《陕西省革命老区脱贫攻坚实施意见》中提出，到2018年，延安市率先在革命老区实现整体脱贫。
能否将上海帮扶洛川的模式在延安推广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在今年的延安之行中，市农委一行来到延川县。习近平总书记曾在这里的梁家河村插队落户，一呆就是7年。
延川县位于陕西省北部，延安市东北部、清涧河下游、黄河西岸，是革命老区县，也是国家新一轮扶贫开发重点县。全县辖7镇1个街道办，163个村，总土地面积1985平方公里，总人口20万人，其中农业人口13.5万人。延川是国家林业局命名的“中国红枣之乡”、陕西省“优质苹果生产基地县”。延川境内自然景观壮美，文化底蕴深厚，休闲观光等特色旅游资源丰富，黄河自然遗产文化和黄土风情文化独特。矿产资源较为丰富，境内已探明石油储量780万吨、煤炭6600万吨、岩盐153亿吨，天然气储量500亿立方以上。延川政治地位独特，是陕北第一支红军队伍诞生地，是红军长征到达陕北的第一站；延川是知青之乡，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有近3000名北京知青来到延川插队落户，与延川人民结下了深厚感情，杰出代表有习近平、孙立哲等。
2015年2月，习近平总书记在陕西视察时，专门走进了陕西省延川县梁家河的苹果园，详细询问果农们种植苹果的方方面面，鼓励乡亲们：苹果、猕猴桃等果业已成为陕西农业的重要优势主导产业，成为全球集中连片种植苹果的最大区域，实现了“果业强、果农富、果乡美”。
在与延川县领导面对面的座谈中，上海市农委考察队为延川农业技术推广、一二三产联合发展、农产品营销手段等方面出谋划策。王德弟对延川县县长说：“观念的改变是扶贫工作中最重要的一环。我们想把上海的先进理念分享给延川。”上海联怡枇杷乐园负责人认为，上海和洛川苹果的故事已经成了经典案例，延川的苹果、红枣等农产品也可参考、借鉴，解决营销问题。上海海湾国家森林公园负责人建议，延川的旅游资源发达，应该积极探索一二三产联合发展，带动当地居民增加收入。上海国安土壤修复科技有限公司负责人提出，延川矿产资源丰富，煤炭产量高，可尝试探索将煤炭分解、还原为有机质，为土壤补偿微量元素。
梁家河之行，市农委考察队还参观了梁家河村史馆、知青旧居等地。在大梁家河流域沿线的果园里，市农委一行听取了水肥一体化及沼气工程简介，并观看操作演示。在延川的最后一天，考察队一行来到李家迁村，走访慰问了贫困户刘兴旺、刘志林，为他们送去了慰问金。
【记者手记】
五天的延安之行，感触颇深。放眼望去的黄土高原，光秃秃的，不怎么好看。但公路两旁大片盛开的苹果花，却令人惊叹。短短五天里，由于不适应当地干燥的气候，记者皮肤开裂、还流了鼻血。“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也许，这条帮扶的路，起初也并不平坦。但上海用了5年时间，从一个个苹果做起，走出了一条精准扶贫、产业扶贫之路。希望这条路上，后有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