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泠沅:我与刘校长特殊的师生情缘

27.10.2014  17:49

   20世纪80年代,文革之后,为了突破中小学教学“大面积丰收”这个难题,刘校长与我结下了特殊的师生情缘。

  1、真水无香。1985年11月,中国教育学会第二次全国谈论会在武汉召开,刘老在闭幕式上作了总结性的“自由发言”,他深情地说,“有一个经验很值得注意”——那就是青浦县大面 积提高教学质量的改革经验。越说越兴奋,既讲了现实的问题,又描绘了土生土长的教师实践如何解决问题,同时还很有针对性地借鉴了国外的教育理论与方法。演讲时没有稿子,思想上自成系统,一口气讲到两个重要的理论问题:一、人的学习潜力没有极限,优秀教师应把差的学生教成好的。二、态度是决定学生成绩的重要因素,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这是刘校长在经历了社会动乱之后,用他的社会责任心和教育家的良知在说话,“真水无香”、“质朴无华”,但流入了中小学校长和教师的心田, 这番演讲曾鼓舞了多少学校、多少教师的士气和信心。   2、招为门生。武汉会后,有一个初夏的日子,刘校长夫妇约我在家吃便饭。吃饭时他说,中小学教师积累的经验很多很多,有人说 叫“汗牛充栋”。但是,你有没有看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凡是没有作出理性的概括,往往只是热闹了一阵子,开了花不结果,有人说叫“过眼云烟”,不能站住。于是,新来的教师只能从头摸起。这是多大的浪费,多么可惜。解决的办法有两个:一是理论工作者深入到中小学去;二是中小学教师都能做些教学研究工作。现在最需要的是懂得中小学教育,又肯从事教育科学研究的善于思考的人。这一席话深深打动了我。紧接着,1987年,在教育部领导建议下,我成了刘校长的门生。他精心组织了一个班子,有金一鸣、余震球、邵瑞珍、瞿葆奎、杜殿坤等教授先后为我作指导,前三年读硕士,后三年读博士。   3、民主大度。刘校长对学生从不发号施令,只有平等讨论。他坚持认为:对学生的态度就是对事业的态度,这就是师德修养中最重要的内容。例如有一年冬天的某日,我从青浦赶华师大听刘校长为我讲课,却不知在他的寓所还是办公室合适。于是在校门口打电话,他反而问我,你看哪里方便呢?先生不说,我又不能说。磨了好一段时间,刘校长说了句,我家里有一盆火很暖和,我才明白他的倾向。刘校长的家在楼上,每次讲完课,他都要送学生下楼,挡也挡不住。送下楼还要问接着去哪里。那天我告诉他,还要去师大教科院办公室。刚到办公室不久,天下起了雨。正在这时,我看到刘校长一手拿了双雨鞋,一手拿把雨伞走进办公室,对我说:我看你今天没带雨具,给你送来了。此情此景,让人没齿难忘!先生对学生的期望和感情,已无法用言语来表述,作为学生,唯有百倍于常态的努力才能报 答先生。至于在学术上的民主、宽容和大度,是刘校长又一重要的大家风范。他多次建议,从各种学科、领域选拔人才共同开展教育学的学科建设和研究,并付诸实践。他还说过,我们要有自己特点的教育学派。   4、纵论教改。1990年5月下旬,刘校长第6次到青浦作系统考察。晚上,我到他的住处,聆听先生夜谈教学改革的真谛——教学有两派(赫尔巴特的传授派和杜威的活动派),我们现在要解决联系起来的问题,真理常常在两个极端之间,要寻找中间地带。刘校长循循善诱,不断提出问题:为什么接受式学习至今还被广泛采用?它对学习的本意有哪些理解上的偏颇?对发展思维有哪些局限?另外,为什么人们说“离开了杜威,教育史是一段空白”?而杜威及其后继者的实践为什么干不下去?毛病出在哪里?我们正处于一个剧烈变化着的时代,简单的“非此即彼”已不能回答真实的问题。而形式主义、教条主义正是这个时代教改的大敌。刘校长的明源头辨流变,站在前人肩膀上连贯一致坚持革新的精神,永远值得我们学习。       

                                               (作者系上海市教育科学研究院原副院长 顾泠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