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角色——上海宝山区检察院访谈记

检察长、分管领导和检察官，他们是“长”，是“领导”，是“官”，说到底还是司法工作者；他们是改革者，也是改革的对象。在改革中，他们承担什么责任、扮演什么角色？在上海首批司法改革试点单位上海市宝山区人民检察院（宝山检察院），记者对这些“角色”进行了访谈。

　　检察长：“ＨＯＬＤ住”全盘

　　很多检察机关的“一把手”告诉记者，检察长办案，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因为他首先是个检察官。但是，在司法体制改革中，检察长仅做到“领导办案”就够了吗？

　　“我认为，一把手要做‘政治家＋法学家’。领导的主要任务是把握方向、抓队伍的监督和管理，重心不能完全放在办案上。我们更多的工作，是要考虑如何发展检察院、如何培养干部、如何协调干警个人和组织的有序发展。”宝山区检察院检察长林立说。

　　【领导司改】做“政治家”，就要坚持原则，以人为本。“员额制”改革是块硬骨头，谁能入额谁不能入额，涉及到所有人的利益。宝山检察院在去年就已经完成了员额制改革的基本工作。“我们在实施工作之前又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对五年内的办案总量做了统计，对今后五年和前五年的案件发展做了分析。”林立说，“这次改革一定会影响一些人的利益，我们要让‘老人’安心，也要让年轻干部有上升的空间和动力。我们既要坚决推进，又要把握节奏，绝不因我们的失误而导致社会和公众对改革方向的质疑。”

　　司法责任制，检察长怎么看？“对于案件的具体责任，谁承办谁负责，同时结合承办人记录制度、案管流程监督和监督员审核制度，做到环环把控。”林立说，“这次改革的一个重要方面是放权，实实在在的放权，同时又不能放任，要正确处理好‘放’与‘管’的关系，要限制和制约权力的使用，防止权力被乱用。”

　　【领导办案】“领导办案”不是全部，但必须坚决落实。“司法机关的领导干部，绝大多数是业务骨干出身，”林立说，“办案不是追求数量、出风头，而是为了接地气、了解业务，以便于更好地进行管理。我们通过直接参与办案，能更好地对检察官和主任检察官的工作情况进行观察，特别是办理有重大影响、疑难复杂案件，对自身能力也是一种考验和考核。”

　　不少司法机关领导认为，亲力亲为之外，案件管理也是一种办案。宝山检察院实行“非业务部门检委会成员轮值制度”，其实就是检察长、副检察长值班制度。“轮到你值班，什么杂事也不要干，外面开会请别的领导代去，你就是管业务。”林立说。

　　“轮值期间，一般的案件不是重点。”林立表示，“我们需要审查的是有可能发生质量风险的案子。对于意见不一致的案件，要全程留痕。案件管理也不是领导说了算，要走程序。”

　　面对改革，一把手需要“ＨＯＬＤ住”全盘。“我们必须要用好这三五年的过渡期，在过渡期内解决人员定岗问题，实现办案机制的转变。过渡期暴露的问题，要在过渡期内解决。改革的节奏很快，但是切忌急躁和慌乱，要沉得住气，不掉链子，不偏路子。”林立说。

　　分管领导：要对细节如数家珍

　　“一把手”统揽全局，分管领导更加注重“技术层面”，尤其是具体分管制订、实施改革方案的领导。宝山检察院纪检组长崔海龙兼任院司改领导小组成员，实际参与了院的司改工作。他说，要对改革的每个细节、每个人的情况如数家珍。

　　【入额检察官：到一线去】人员分类管理，将全院人员分为入员额的检察官、检察辅助人员、司法行政人员三类。崔海龙说：“对入员额的检察官，严格按照一线办案部门重点配置，二线办案部门适度配置等的原则配置检察官。”

　　【辅助人员：多研修】对于检察官助理等司法辅助人员，崔海龙表示，今后有条件将逐步推广“检察官助理研修制度”，提高检察官助理的业务能力，包括审查报告的制作、开庭等工作。

　　书记员也是司法辅助人员。记者在多地采访发现，其他地区的很多法院、检察院，对上海司法机关的“合同制书记员”制度、也就是“文职雇员制度”，十分感兴趣，认为“购买社会服务”是大势所趋。

　　【行政人员：按岗招人】至于司法行政人员，在宝山区检察院，除了一些“老人”留任外，还需补充新鲜血液。从２０１５年起，宝山区检察院新招募司法行政人员，已经不再要求具备法学教育背景和通过司法考试。这一点，跟其他试点单位的做法一致。

　　“新招录人员根据岗位定专业，有学新闻的，有学财会的。不过，我们在招募过程中，还是侧重于辅修过法律的复合型人才。人员分类管理，不等于各干各的，行政人员还是要围绕检察业务这个中心来工作。他们进来后，我们也会让他们去办案部门轮岗，熟悉情况。”崔海龙说。

　　办案者：安静地作检察官

　　宝山检察院检察官解琳，有８年检察工作经历。她在改革前是一名助理检察员，通过考试和遴选成为入额检察官。现在，公诉部门里一共设置了１０个检察官办案组，每个小组配备一名检察官，一名检察官助理或一名书记员。解琳所在的办案组，主要办理经济类案件和职务犯罪案件。

　　【不再单纯“跑量”】“以前案件是分摊到每个小组，每个人都要去‘跑量’，办的案件也很杂。现在是各个小组有所侧重，术业有专攻。当然，也有几个小组主要办理快速简易案件，解决‘量’的问题。大家的分工，根据各自的意愿和专业背景决定。”解琳认为，这样能够提升办案效率和质量，也有利于检察官的成长。

　　经济类案件和职务犯罪案件对专业的要求比较高，查办起来比较复杂，“嫌疑人反侦查能力也比较强”。解琳说，办理此类案件，有一定偶然性。２０１２年，宝山区公安机关开展经济犯罪行为的专项打击，解琳正好碰到一批公诉案件，“现在专办这类案件，跟区公安分局经侦支队、区法院刑二庭沟通起来也比较顺畅——当然，是法定职权内的业务沟通。”

　　【期盼“自然晋升”】解琳希望安静地做个检察官。她说，“以前，检察官晋升也要走行政序列……哪有那么多位置呢？司法体制改革方案中提出，实行有别于公务员的‘法官、检察官单独职务序列管理’……这样，办案的时候才能心态平和，没有更多的想法。”

　　解琳的期盼，也是很多试点省市的法官、检察官的心声。《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官法》等规定，法官的级别分为十二级；《中华人民共和国检察官法》等对于检察官级别的规定与之类似。近年来，由于人事制度改革、司法体制改革等因素，这一级别制度暂时“冻结”。及时“解冻”，是司改的大势所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