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老城区废墟内现涂鸦 自忠路上又出新画作

13.08.2015  13:29

  今年年初曾在康定路600弄涂鸦引发围观的法国街头艺术家柒先生这次又来了,依然是老上海里弄的拆迁工地、依然是断壁残垣。康定路、复兴路、自忠路……当人们从宽阔的大马路上经过,或许不会留心到施工工地的围墙内究竟是什么。而在这经年累月的忽略中,一片片昔日的居民老宅消失了,一幢幢价值不菲的新商品房拔地而起。柒先生用构思独特的涂鸦,为沪上这些即将消失的老城区做了无声的纪念。

   上午画完,下午就被涂掉了

  自忠路,1946年得名于抗日战争中牺牲的将领张自忠。这条路上的“裕福里”内,有着被列入上海市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不可移动文物名录的章太炎、汤国梨旧居。如今的“裕福里”,拆迁工作已接近尾声。曾经热闹的新式里弄小区如今只零星矗立着几栋“房子”,其他小楼夷为平地的同时,木材、砖块和建材垃圾却堆成了小山,一名拾荒者正在其中挑挑拣拣。

  昨天,Seth,也被称为“柒先生”的法国街头艺术家已飞离上海,但他最新留下的画作却在残垣断壁的“裕福里”。由于微博网友的“通报”,他自今年1月后第二次进入了中国公众的视线,但这次作品引来的关注却要小一些。和当时康定路涂鸦一天可以引来两三百围观者不同,“裕福里”的涂鸦点很少有“外来客”。

  作为一片仍有人居住但却十分荒芜的拆迁工地,记者在其中逛第一圈时甚至没有发现那些涂鸦。但随着第一眼看到了色彩线条的痕迹,此后一幅幅画作就逐渐从暗淡的墙壁上浮现出来:被断壁削去只剩后半截身子的大狗、线条隐约模糊的盘在墙上的长龙、几处从地面墙根处开始着墨的兵马俑半身像……

  在“裕福里”的最北面,还立着一栋被垃圾包围的小楼,小楼外壁上覆满了绿色的爬山虎,空调外机不停地滴着水,紧闭的窗户中却飘出了悠扬的乐曲声……楼外坐着一个30来岁的女子正在喂狗,她是拆迁方的家属。“前天上午外国人来画的,还有人拍照,下午有的就被涂掉了。

  “裕福里”并不孤独,它甚至不是继康定路后的第二个涂鸦点。在复兴中路黄陂南路拆迁工地,记者同样发现了柒先生的作品。有些大面积的彩绘已经被人抠得面目全非,侧面蹲着的只有一半脑袋的小男孩已经算比较完整的画作。“这里画得很早了,刚开始拆时来画的,现在已经拆了挺久了。”工地里的一个女子说。记者看到,一大丛火焰被喷绘在了一个垃圾房的铁门上,旁边的墙上写着歪歪斜斜的一行大字:“这个城市是我最古老的朋友。”三处老式里弄的拆迁工地、三处涂鸦,从这一行字中,创作者的意图呼之欲出。

   涂鸦点周边新楼起旧楼倒

  “裕福里”的西面就是曾经闻名老上海的东台路古玩一条街。古玩市场要搬迁传了好几年,现在终于闭市了,工地围墙上写着古玩市场迁入的新址,但路口的两家摊铺仍在“固守”,摆出来的古旧玩意儿一直延伸到马路上。今年已经80岁的附近居民李老先生来到古玩市场,自言自语了一句:“关了啊。”他拿起一个老铃铛敲着:“只有孤品才是古董。还有很多剧组都到这里来淘道具。”一辆上世纪风行的儿童三轮车停在古董堆里。

  说起拆迁,李老先生的话就多了。他指着“裕福里”:“正在拆的房子的岁数比我都大了。”他指着东面的西藏南路那头:“那里是老西门。解放前对面是老上海的南市区,这里是法租界,中间拦着一道长长的铁门,平时都锁起来的。‘裕福里’算是这片最好的新式里弄,是一片西式花园洋房,能住在法租界这些小楼里的人家庭条件都不错,有的楼就一栋是一家人,穷人租都租不起。”然而近一个世纪传承下来,这些小楼已经变得老旧,楼中主人们的经济水平也拉开差距。“大约是一两年前陆续开始有人搬走,有钱的就近买新房,没钱的就搬迁到郊区去。”李老先生指着周围的一栋栋高楼住宅:“这些房子现在每平方要8万-10万元了。

  柒先生在复兴路、自忠路的两个涂鸦点,相距不过是地铁10号线从新天地到老西门的一站路。而就在这一带,昔日老上海的里弄成群,梅兰坊、瑞华坊、成裕里、景安里、兴安里、丁祥里、裕福里、福源里……大大小小不胜枚举。它们中的一些仍然住着居民,一些残败得连弄口牌匾都消失不见了,还有一些已成为工地,在地图上名存实亡。

  在复兴路的涂鸦点,其北侧马路对面就是30多层楼高的现代住宅小区,均价已超10万元/平方米。而在其东侧的马路对面,另一处工地上新的高楼已经开建,栋栋大楼正围着绿色的施工防护网,两台黄色的塔式起重机远远地在楼顶作业,这个工地的施工铭牌上,工程类别为住宅工程。附近的太平桥公园绿草如茵、水波粼粼,然而却始终被施工的噪音包围。

   对话“柒先生

   第一次来东台路时,就非常喜欢

  经过辗转联系,记者昨晚邮件采访到了正在台湾的柒先生。

  问:目前你在上海创作的涂鸦点就是康定路、复兴路和自忠路吗?

  答:户外目前是这三处。

  问:这三处老式里弄的拆迁工地的选择是想表达什么意义吗?

  答:想纪念即将被拆除的老城区,唤起人们对城市历史的记忆。

  问:几处涂鸦点后来都被人为地破坏了,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答:墙画原本就会随着这些古老的街区一起消逝,不过我已经留下影像记录,将来会合集出书和做展,以这样的方式来留住这些街区的记忆。我很多年前第一次来到上海的时候也曾逛过东台路,非常喜欢。

  问:您已经离开了上海,未来还会回到上海作画吗?

  答:我现在刚到台湾,即将为原住民部落创作。我非常希望早日回到上海继续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