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条头和条头糕
条头,即条文的俗称。
所以,上海闲话里“发条头”一词的意思,就是一本正经做大报告、发指令,义近“像煞有介事”。做报告、发指令的人,自然要具有一定的资格——如果没有呢?个就是“滥发条头”,是也!
想想,上海人蛮有劲的,喜欢把口舌,叫作“口条”、“门腔”等;有时候也用来贬称人的舌头,比如,“侬把口条搁搁正”,就是提醒有人讲话不注意场合,在乱讲闲话。
好“发条头”的,一定是具备权威的,勿是单位领导,就是屋里厢“领导”。
“老板又发条头了,阿拉注意点,勿晓得今朝啥人要吃排头了。”
“侬老婆电话来了,肯定又发条头了,侬还是早一点回去伐。”
其实,发条头是以前江湖人中的一些黑话,上海人叫“切口”,把人的舌头讲作口条、条头等,把发言、讲话都叫作“发条头”,在帮内就是指接到头目的训示或命令。
这些江湖切口传到民间以后,才大都用于一些领导权威发话、或者不相干的人乱插闲话等。
单位里开会,正职拿着打印稿念念有词,一不小心就自己发挥了,副职听了感觉不太对头悄悄地提醒,可正职听不到,于是副职不得不打断插话,这一下不得了:
“侬发啥条头,现在是侬讲还是吾讲啊,发条头还勿看看辰光。”
许多新上海毛脚女婿,由于不了解“发条头”的规矩,往往在丈母娘家说话不太注意,欢喜插话,加入讨论女方家的事。即便女婿说的是对的,可碍于面子,老丈人还是会讲上两句:
“阿拉讲啥跟侬搭界伐,勿搭界侬发啥条头。”
条头不仅可以发,还可以吃,这就是上海人最喜欢的小吃之一,条头糕。
吃上去甜甜糯糯,中间还夹着豆沙。上海人喜歡吃糯米是出了名的,原因一個字,“糯”。
■“糯”字一绝
这条头糕的“糯”字很微妙,难以形容,但是到了嘴里,却似乎又能立刻分出上下来。
在入嘴的瞬间,豆沙、糖桂花和糯米混在一起,似乎达到了几种食材混合的最佳比例。
糯而不烂、甜而不膩、绵而不干,而且一口可吃下,恰到好处。
所以,“糯”也是判断条头糕好味的一大指标——这点上好像是沈大成的条头糕最为知名,即便是要排上一个小时的队,老上海们依然会趋之若鹜,没办法,这口味道就叫,“记忆里的上海”!
■ 细如竹筷
做功好的条头糕,其实并不需要多花哨,外观上唯一的区别,便只有一个字,细!
现在很多老上海会抱怨,“条头糕越做越粗”,一根吃下去,几乎已是半饱了。
所以,条头糕的細,并不单单是噱头,因为糯米和豆沙是有一定比例的,吃在嘴里,那种甜味和糯米的香味,才能恰到好处。
这种完全手工——手工豆沙、少量豬油以增加香味,还有糖桂花来提香——却是最纯粹的,能夠勾起人记忆的味道。小辰光,把条头糕拉出长长的一条来,也是乐趣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