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张爱玲的好戏可看

　　“薇龙自己觉得是《聊斋》里的书生，上山去探亲出来之后，转眼间那贵家宅地已经化为一座大坟山”——这样的场景若是在一部电影里出现，还会让久经鬼片考验的观众汗毛倒竖吗？

　　尽管经验一再告诫我们，把一流小说改编为电影，大多吃力不讨好，但据说，张爱玲的小说处女作《沉香屑:第一炉香》终究还是要开拍电影了。

　　恐怕等了有十多年吧？关于《第一炉香》的消息，多年来时隐时现。导演胡安后来没了下文(一度传出女主角人选是章子怡)，再后来侯孝贤说徐枫曾找他拍，“那个绕来绕去、那个幽微的感觉对我来说太难了”，因此他推荐了王家卫。徐枫早在2003年就买了版权，对媒体说一直在等有缘人，直到版权过期别人接手。

　　是没有有缘人，还是因为彼时的时代语境没有接上头？等到《小时代》面世，《第一炉香》里的某些画面竟也喷薄而出。那是葛薇龙打开壁橱的一刹那:家常的织锦袍子，纱的、绸的、软缎的，短外套，长外套，海滩上用的披风，睡衣，浴衣，夜礼服，喝鸡尾酒的下午服，在家见客穿的半正式的晚餐服，色色俱全。哪个少女可以抵挡这从天而降的、让人艰于呼吸的满足感？

　　不是不可以拿来与《小时代》对照看。不仅看纸醉金迷，也看人心因为物质与享乐可以低到尘埃里。一个清白无辜的女孩子，一头撞进了姑妈的魔窟中，一错再错，最后成为爪牙，全因为那个浮华世界在她面前触手可及。“看看也好！”葛薇龙一件一件试穿一边低语。“我既睁着眼走进了这鬼气森森的世界，若是中了邪，我怪谁去？”并非被逼良为娼，而是自甘堕落，滑向深渊。不过，傻白甜的女孩大把，修炼成精的姑妈难得，徐枫曾中意巩俐来演，看看巩俐版白骨精，的确合适。

　　关于《小时代》的争论犹在耳边，后来者学乖了，既把浮华给人看，也会适时把泡沫刺破了。是不是显得姿态泰然多了？在上世纪50年代，香港电懋公司拍过一部《黛绿年华》，据说脱胎自《第一炉香》，就加上了恶有恶报的道德谴责。这恰恰是张爱玲不愿做的。

　　任由金钱与命运摆布，人才会变作鬼。唐文标教授形容《第一炉香》根本是篇鬼话，“说一个少女，如何走进‘鬼屋’里，被吸血鬼迷上了，做了新鬼”。如果用拍鬼片的方法来拍《第一炉香》，幽灵人间，魑魅魍魉，忍看玉女成新鬼，不失为奇崛别致的一种思路，再以魔窟为舞台佐以热歌辣舞，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