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淞”之路：军工路往事

　　它曾是“上海最恐怖的道路”，未来却将是“剪取吴淞半江水”的胜图。

　　在距五角场不远的黄浦江边，有一条古老的马路：军工路。说它古老，是因为在五角场形成之前，它已经筑成，至今已有超过100年的历史了。

　　1918年，上海淞沪护军使卢永祥为改善宝山吴淞与上海市区之间的军情传递，派军队会同当时从事市政建设的沪北工巡捐局，将黄浦江西岸一段名为衣周塘（虬江桥至张华浜）的护堤削平，修筑成一条公路，因军工联合修筑而起名军工路。据《宝山县县志》记载：“军工路被公认为本市第一条市公路。”一个世纪以来，它一手牵着杨浦工业区，一手拉着吴淞港，成了城郊重要的交通纽带。

　　在这条道路上，还有几个相守百年的伙伴。闸殷路口的闸北发电厂与闸北水厂，是军工路上的最早的工厂。据资料记载，1924年商办闸北水电股份有限公司接办官办闸北水电厂，在宝山县殷行乡购地150余亩迁建新厂，并修筑连接殷行至市区方向的闸殷路，两厂分别于1927年和1928年送水和发电。目前，坐落于南侧的神秘白色水塔和北侧的十多个白色粗大的烟囱引人瞩目，依然在创造价值。

　　在水电厂附近有一座“军工路二号桥”，它跨越从新江湾城流向黄浦江的钱家浜。这座桥原本有个风雅的名字叫“剪淞桥”，取自杜甫诗《戏题王宰画山水图歌》：“焉得并州快剪刀，剪取吴淞半江水。”名字起得多么富有诗意。然而，军工路拓宽时，将重建的桥梁更改了名字。我在想，或许是认为这条荒芜的道路配不上这么个风雅的名字吧？

　　军工路沿线有一条何杨铁路支线，由杨树浦接入上海首条铁路——吴淞铁路的何家湾站，始建于1939年，历经多次拆除与修复。殷行路闸道口的李师傅介绍：“现在改作了煤油燃气机头，每天有十多趟火车往返。”不经意间，你会看到有长达四五十节老旧货车或油罐车，鸣着长长的汽笛缓缓驶过，沿途闸道口红灯闪烁，敲着当当当的警钟。

　　说军工路历尽百年沧桑，一点都不为过。它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么太平。当年因筑路贪快求省，多处路基低于原护堤，又缺乏先进的压路设备，路面又多以泥土煤渣铺成，经不住一年年潮水冲击、暴雨浸泡，路身逐渐下沉。阴湿天气，路面往往泥泞不堪，人、车难以通行。若遇暴雨潮汛严重，大水越过路面，淹没了大片农田村庄，沿途村舍、工厂、仓库深受其害。曾几何时，这里货车倾翻、相撞，碾压行人，油罐车爆炸……险象环生、车祸频发，因此有网友说它是“上海最恐怖的道路”。

　　1958年开始，政府拨款重修军工路。采取分段夯实、加高路基，用混凝土浇筑路面，并铺上了沥青。然而由于行驶在这条道路上的大多是大型车辆，体积大、吨位重，道路经不起碾压，常常致使路面高低不平，损坏严重。此后几十年，军工路总是处在不断的修修补补之中。2017年，上海市政府公布了军工路高架工程方案，并计划将中环线北抬。近日，我在军工路东方国际水产中心门口，看到高架道路已经成型，并正向北延伸。相信不久，“恐怖的道路”终将成为过去。我想象自己从居住的新江湾城出发，驾车驶上崭新的军工路高架，内侧可见绿树掩映的美丽家园，外侧眺望宽阔的江景。空中江鸥翔集，江面邮轮来来往往，行驶途中美景目不暇接。若身临其境，真会有如杜甫诗中所说“剪取吴淞半江水”的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