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台湾“民歌之母”陶晓清

15.09.2014  12:21

  日前,受金桥国际“40·20音乐主题活动”的邀请,素有台湾“民歌之母”之称的陶晓清来到上海,与儿子马世芳、乐评人孙孟晋一起,回顾了台湾民歌时代近40年前的流金岁月,重温几代人的青春记忆。在此之前,陶晓清通过电子邮件,接受了晨报记者的专访,年近70的“民歌之母”自言像完成学生作业一样,花了1个半小时仔细回答。

   推动民歌曾准备好挨骂

  记者(以下简称记):在推动台湾民歌时代到来之前,上世纪60年代,您作为介绍欧美流行音乐的电台节目的主持,很想知道当时滋生“民歌时代”的土壤是怎样的?

  陶晓清(以下简称陶):做这样的一个节目,我当然是很开心,但它的成就感没有像我后来做民歌的时候那么高。因为我那时也办演唱会,当时有首歌《We''re An American Band》很流行,那些台湾小孩子,每一个人都要唱,有一个晚上四个团唱了这个歌。我那时就在想,什么时候可以自己来写点儿歌。结果隔了十年,1975年,杨弦在中山堂的那场演唱会前半场仍然是唱西洋歌曲,但下半场就是余光中的诗编成的曲,我在台下就听了挺讶异,尤其他们邀请余光中老师上去朗诵《乡愁四韵》,然后再唱。

  记:回忆起来,当时台下的场面有多热烈?

  陶:我不太记得台下观众的反应,我记得自己非常喜欢当晚演出中的一些曲子,杨弦借了实况卡带给我,我挑了其中的3首在节目中播出。

  记:一个播放欧美流行乐的电台节目,突然放“自己的歌”,这是怎样的冒险举动?

  陶:那时候的确蛮冒险的,我已经准备好了会有人写信来骂我。不过,播出后反而有一大堆人说他们也写了自己的歌,希望能播出给大家听。这个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欲罢不能。这样就开始了我的“不归路”,到后来就成为“民歌之母”了,实际上我只是推动民歌“摇篮手”之一。

   天天天蓝》诞生于客厅

  记:您家的客厅曾是台湾名闻遐迩的“民歌客厅”,定期举行沙龙,许多日后影响华语歌坛的大牌人物,都曾来到这里,这个“客厅沙龙”是怎样形成的?

  陶:其实是因为我当时和我先生买了房子,用光所有的钱,没钱买新家具了。全部铺上塌塌米,客人来了,只要放一个矮桌就能席地而坐,人数多少都没关系。我家来往交通方便,大家都爱来。不过,我们并没有定期聚会,只是经常会开会讨论一些议题,比如要举行演出啦,或是要去哪里办座谈会啦,又或是什么人刚好写了新歌,就约了几个人一起来听听。

  记:听说《天天天蓝》就是从“民歌客厅”走出去的?

  陶:《天天天蓝》这首歌讲起来很有意思,我们家的客厅不光民歌手会来,因为我先生是个作家,所以我们家也有很多作家的朋友会来。有一年我先生跟着他们学校的访问团到美国去,在那边认识了《天天天蓝》的词作者卓以玉,教他们唱这首歌,团里每个人都说这个歌很好听,也很容易唱。先生回来以后就唱给我听,那个时候我刚好要办一个音乐会,在筹备的时候,吴楚楚就说这首歌很好,要拿给潘越云唱。

  《天天天蓝》那个编曲的概念来自非常有名的《梁祝》音乐。吴楚楚说,他把这个《梁祝》拿去给陈志远听:“《天天天蓝》的编曲我要这个味道。”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天天天蓝》。

  另外要提到的一个人就是苏来,他在我们家认识了席慕蓉,他把席慕蓉的诗谱成了曲以后,在我家的书房里自弹自唱,唱给席慕蓉听,结果席慕蓉听了非常感动,她就告诉苏来说:“我的词、我的诗随便你用。”所以后来苏来才把席慕蓉很多的诗,出了一张专辑。

   当年的音乐人都很有热情

  记:民歌时代开放、自由的空间,是如今我们所怀念和憧憬的,当年这些音乐人的状态,和现今音乐人有何不同?

  陶:其实,那时候的人环境跟现在比起来是很不自由的,也没那么开放。我那时认识的多是能创作能演唱的弹唱人,多数也都还在学校念书,来我家的这些年轻人几乎都很有理想和热情,我们举行的音乐会多半都是针对某一个主题而唱,大家一起计划内容,事后还开检讨会,很有趣。我不知道现在还有谁在做类似的事情?

  记:即便是在唱片工业几近颓靡的这十多年,相比大陆、香港地区,台湾音乐人的“原创”精神,仍然为华人地区称道,比如像张震岳、张悬、陈绮贞等等,不管音乐风格多么不同,都坚持自己写,自己唱,您觉得为什么这片土壤的“原创”精神如此顽强?

  陶:我相信这和当时发现他们天分的公司老板很有关系,当年就是看上他们有着这份能力以及理想。年轻人有话要说,可以在写文章写诗之余,用音乐来表达,这是多好的一件事。不过,我也听过一些大陆创作歌手的作品,我认为也相当不错呀!

来源:新闻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