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年没见上海的老工友还好吗 80岁重病老人欲寻旧工友

16.03.2015  10:04

  

图片说明:滕春林的同事们59年前送给他的临别纪念笔记本。左图为笔记本封面,右图为签名页面。页面上方写着三行字:“在建设社会主义工业中,献出你的青春的力量。送滕春林同志支援石家庄基本建设纪念。”下面是21个人绕圈子签名,他们是:刘永康、刘德明、尤根法、刘伯勋、高士林、纽文祺、奚裕德、高裕生、施海根、金荣福、陈明德、瞿文祥、黄玉堂、邵坤芳、林祖阶、王宁宇、严东桂、谢菊生、高有福、高智良、丁家洪。/采访对象供图

图片说明:严东桂翻出了以前工作的照片和合影 /记者 肖允

  日前,晨报接到一个来自河北保定的求助电话。打来电话的滕先生希望晨报能帮他80岁的父亲完成一个心愿:找到他阔别59年的老工友。

  滕先生的父亲1956年底支援内地建设,离开上海。这么多年来,老人家一直保存着工友们分别时的纪念品。而今老人重病在身,却挂念着上海的工友们,他们还在吗?日子过得还好吗?为了完成这份心愿,晨报记者几经努力,终于完成了这位老人的心愿。

  [青春记忆]离别时收到21人签名笔记本

  滕先生说,他的父亲滕春林1935年出生于山东烟台,1955年从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上海申新纺织印染六厂工作。1956年,滕春林为响应国家号召,支援内地建设去了河北。离开上海后,也曾几次回来过,但是因为工作忙,一直没有时间去看望老同事,总觉得以后还有机会,不料,日月如梭,59年来,他都没有见到老同事。

  滕春林回忆说,1956年底,当他离开上海的时候,同事们送给他一本有21人签名的笔记本作为留念。如今时间已经过去59年了,他一直珍藏着这个笔记本。

  记者了解到,滕春林退休前是保定市丝绸厂的副厂长兼总工程师。2005年,为了留住最鲜活的回忆,滕春林开始撰写《回忆录》,部分章节还在《保定日报》刊登过。

  “我特别想了解这些老同事是否还健在,他们都生活得好吗?”滕春林的儿子告诉记者,这些年来,父亲经常翻看那本笔记本,念叨着一些人的名字。“他身体不好,腿脚不行,站不起来,不然他早就跑到上海去了。

  初到:国庆夜玩到凌晨3点多

  在上海工作虽然时间不长,但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现在回忆起那时的情况仍历历在目。记得刚到上海时,城市之繁华,高楼大厦之多都使我眼界大开,过去在小说里、电影里见到的外滩、南京路、外白渡桥就在眼前,曾让我兴奋不已。

  1955年国庆节晚上,上海市在人民广场举行大型庆祝联欢活动,夜幕下,到处是红旗招展,到处是群众欢乐歌舞的海洋。连我这个一向不太参加文娱活动的人,也被这欢乐气氛所感染,动情地参加到唱歌跳集体舞的行列中去了,一直玩到凌晨三点多钟才和几个同学一起徒步走回沪东的高朗桥申新六厂宿舍。

  国庆节后不久,团市委又组织了分在沪东各厂的大中专实习生的联欢活动,地点在国棉十九厂大礼堂,去的人很多,并现场进行了一次政治时事测验,每人一张卷子,我以98分获第二名,得了一个小纪念品,我一直珍藏至今。

  进厂:厂长亲自接见我们

  申新六厂是荣氏家族众多企业中的一个,这个厂纺、织、印染全能,有三四千人。解放后这个厂从没有国家分配去的技术干部,这次共分去了八个人,除我和徐宝贵外,还有郑州纺校的两个人,华东纺院大专班的四个人。

  厂里非常重视,厂长秦德芳亲自接见我们。秦厂长英国留学,很有绅士风度。厂教育科制定了详细的实习计划。我们这批实习生中的陈志兴卅年后担任了这个厂的厂长。(文革后这个厂收归国有与相邻的申新五厂、荣丰纱厂合并为上棉卅一厂)。

  同事:海军复员兵喜欢写诗

  组织(欢送滕春林)这件事的是我在保全部的一位要好的工人师傅叫王宁宇,他比我大一两岁,海军复员兵,爱好写诗,经常在上海报纸的副刊和文艺刊物发表诗作,为人开朗活泼,在厂里是一位有些名气的文化活动积极分子。

   离开:服从安排调往石家庄

  1956年11月国家新建的纺织基地石家庄国棉四厂开始筹建了,人员大部分由上海支援,申新六厂有三个名额,于是我和厂工会的强秀英,前纺值班长老王三个人服从组织安排调往石家庄,准织保全部为我举行了欢送会,并送我一个由全体师傅签字的精致的笔记本和一支永生金笔。

  ——滕春林《回忆录》节选

   [记者寻访]

   棉纺系统退管办给了资料

  为了帮助这位为新中国建设做出贡献的老人,记者通过上海市纺织工会,找到现在能够跟原国棉三十一厂人员有联系的沪东片棉纺系统“退管办”。该单位位于杨浦区长阳路一处仓库的后面,没有门牌。从一小巷子进去,墙边上有颜料笔写的“退管办”字样,一个箭头指向二楼。

  在二楼拐弯处的墙上,挂着一块大匾,上面是“为人民服务”。在三楼的一间办公室里,有工作人员接待了记者。记者看见室内都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陈设。

  看了记者提供的资料图片,工作人员请示过领导后出来告诉记者:“不能一次给你找这么多人!我们并不清楚你们要干什么?我们只能给你找几个。”随后,该工作人员拿出一张小便笺给记者写名字。记者看到,该便笺的红色抬头是“上海第十二棉纺织厂便笺”,底下是厂址、七位数的电话号码、四位数的电报挂号等。纸张很脆、泛黄,有些年月了。

  记者在滕春林提供的21人名单里,随意抄写下7人。工作人员在电脑里录入后,得到这样一个结果:2人死亡,4人“无此人”,1人在,他叫严东桂,家住大连西路。

  工作人员解释说,“无此人”可能是这个人很早就离开了国棉三十一厂。

   看笔记本照片想起老工友

  离开“退管办”,记者立即打严东桂的电话。老人家听说有老工友找他,非常高兴。对滕春林,他表示一时想不起。但是,当他看到滕春林那本本子的照片以及他们的签名时,他兴奋地说:“是他是他!记得这个人!

  严东桂老人告诉记者:“找到我,可算找对了人!我们厂所有离退休人员,我都有联系。”这个“文化活动积极分子”到老都积极,经常组织大家聚会。“去年,退管办的领导跟我说,聚会别搞了,都这么大年纪了,行动不便,出了啥事,大家都不好。”于是,从去年下半年,严东桂就没有再组织大家聚会。不过,小范围的联系他们还是保持着。

  看着滕春林的21人名单,严东桂说:“现在除我之外,还有两个人我能联系上!他俩是王宁宇和林祖阶。”严东桂笑着说,只有陆海空三军还健在呀!原来,严东桂当过陆军,王宁宇当过海军,而林祖阶当过空军。

   3名老同事青春各有精彩

  严东桂告诉记者,他是1954年11月23日从部队转业,进入上海国棉三十一厂前身申新六厂工作的。当时厂址在现在的杨浦区法院那里。后来他进上海纺织高级技工学校读书一年,结业后分配到上海市纺织工业局安装大队。作为技术人员,他被派往全国各地,支援内地建设,帮内地棉纺厂进行设备安装和调试。1960年代还被派往其他第三世界国家搞援建,他先后去过也门、越南等国。1972年,他又回到上海国棉三十一厂,做维修技术员。后来,他还负责厂里新产品开发,担任过三分厂厂办主任,直到1996年退休。

  严东桂是一个摄影爱好者,家里保存着很多黑白照片,不过,里面没有滕春林的。

  在电话里,王宁宇老先生告诉记者,他身体不太好,天气暖和的时候,可以跟大家见个面。

  记者了解到,出生于1935年的王宁宇是江苏无锡人,1949年肄业于南京师大附中,同年参军,历任文工团员、文化教员,上海国棉三十一厂职工,《萌芽》及《上海文学》编辑、编辑组长,上海歌剧院编剧,上海市文联研究室主任,电视电影文学杂志社主编、副社长,编审。

  至于另一名还健在的林祖阶,严东桂介绍说,他还很硬朗,这些年一直在炒股票。在电话里,林祖阶跟王宁宇一样,对滕春林没有什么印象。“严东桂说有这个人,我们都签了名,那肯定就没错。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如果他能到上海来,大家可以聚一聚。